檐下雪

春节过后的雪落得急，我裹着狐裘缩在暖阁里，看萧易跪在廊下誊写文书。他睫毛凝着霜花，握笔的手却稳如磐石，玄色衣摆被雪水洇出深色痕迹。我咬着蜜饯踱过去，故意把铜炉踢到他脚边："冻坏了手，谁替我抄《牡丹亭》？"

他抬眸时眼底泛起涟漪，却又垂眼继续写字："小姐前日摔碎的青瓷笔洗，可是江南进贡的贡品。"话音未落，我已蹲在他身侧，指尖擦过他冰凉的耳垂："那萧大公子赔我件更稀罕的？"他握笔的手顿住，墨迹在宣纸上晕开团乌云。

灯谜会上，我攥着他的袖口往人堆里钻。琉璃灯下，他替我挡开推搡的醉汉，却在我仰头看走马灯时，目光黏在我发间新换的珍珠步摇上。"萧大人盯着我看什么？"我踮脚凑近，他突然偏头，耳尖红得能滴血："当心...发簪要掉了。"

雨说来就来，自从萧易给我频繁送伞，我就故意把伞落在书房，抱着胳膊在廊下跺脚。萧易果然举着伞匆匆赶来，却在离我三步远的地方停住。我踩着水洼扑进他怀里，湿透的襦裙贴着他劲装，听见他剧烈的心跳声混着雨声："小姐这般...不合规矩。"

父亲升官那日那日，我屏退众人，捧着新制的桂花酿晃到他面前。烛火摇曳间，他喉结滚动着饮下一杯，却被我突然凑近的唇吓得打翻酒盏。琥珀色的酒液顺着他下颌滑落，我伸手去擦，却被他反扣住手腕抵在墙上。他气息灼热："别再试探我...”

他滚烫的呼吸拂过我耳畔，烛光将我们纠缠的影子投在屏风上，像一幅被揉皱的春宫图。我仰起脸望着他泛红的眼尾，突然伸手勾住他束发的玉冠，青丝如墨倾泻而下，落在我交叠的手腕间。

"萧易，"我故意放软了声音，指尖划过他紧绷的下颌，"你说不让我试探，可我..."话未说完，他就摸上了我的脸。绣春刀在萧易的面前叮当响，格外的悦耳。

忽听得院外传来脚步声，他猛地将我推开，慌乱间差点打翻案上的烛台。我望着他耳尖几乎要烧起来的红，故意晃了晃被他攥红的手腕："原来锦衣卫也会怕人撞见？"

他别过脸去整理衣襟，声音闷得像塞了团棉花："夜深了，小姐该歇着了。"可当我转身要走时，又被他一把拉住，用手帕擦擦刚刚推倒就被洒在我身上的痕迹："酒渍..."他喉结动了动，"别叫旁人看见了。"

自那日后，萧易倒比从前更拘谨了。我在花园扑蝶，他远远站在假山上望风；我在书院习字，他就立在廊下听夫子讲学。可每当我回头看他，总能撞见他慌忙移开的目光，或是他悄悄藏起的、写满我名字的废纸团。

端午家宴那日，母亲又好巧不巧的提起了二王爷的事，顺便夸了几句。我偷眼去瞧萧易，却见他握着酒盏的指节泛白，连素来沉稳的目光都泛起波澜。待宴席散去，我故意绕到他值夜的角门，月光下，他终于忍不住拽住我："小姐终究是..."

"是什么？"我踮脚凑近，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他人都红的要滴出血来，"小姐，不可胡闹。"看他又惊又喜的模样，我笑着将香囊塞进他掌心，绣着的并蒂莲上，还沾着我今早摘的露水。

“那我若是偏要呢？阿—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