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不宜久留！”杨无邪当机立断，“白二爷，必须立刻带姑娘回楼中医治！迟则生变！”

白愁飞猛地抬起头，眼神恢复了几分清明与狠厉。他小心翼翼地抱起桃小夭。

一行人护着白愁飞和桃小夭，迅速撤离。

“撑住，小夭，你给我撑住！”

“你要是敢死，我白愁飞上穷碧落下黄泉，也要把你抓回来！听见没有！”

回到金风细雨楼，桃小夭被送入内室抢救，白愁飞却被拦在了门外。

他站在门外，身上还沾染着桃小夭的血迹，手中紧紧攥着那柄“惊鸿”，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塑。

杨无邪默默地站在他身后，递上一件干净的外袍：“白二爷，先换件衣服吧。”

白愁飞没有接，只是目光死死地盯着紧闭的房门，仿佛要将那门板看穿。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刻都像是一种煎熬。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吱呀”一声开了。满头大汗的大夫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一丝疲惫。

白愁飞猛地上前一步，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变调：“她怎么样？”

大夫擦了擦汗，躬身道：“回二爷，姑娘……暂时保住性命了。只是失血过多，又中了奇毒，虽然毒素已经初步压制，但……”

“但是什么？！”白愁飞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大夫叹了口气：“但是此毒霸道，老夫也只能暂时压制，若想彻底清除，还需要一味极其罕见的药引——‘雪魄冰蚕’。而且，就算找到药引，小夭姑娘这条手臂……恐怕日后也难以恢复如初，甚至……可能会废掉。”

“废掉？！”白愁飞如遭五雷轰顶，踉跄着后退一步，背狠狠撞在冰冷的墙壁上。

手臂废掉……对于一个行走江湖，甚至可能还是“灵素圣手”的桃小夭而言，意味着什么，他比谁都清楚！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雪魄冰蚕……”

内室，幽暗的烛光下，桃小夭悠悠转醒。

一睁眼，便是浓郁的药味和手臂上传来的阵阵剧痛，让她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她想动弹，却发现右臂被厚厚的纱布包裹着，沉甸甸的，使不上半分力气。

“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床边响起。

桃小夭艰难地转过头，便看到苏梦枕坐在床沿。

“苏大哥……”

苏梦枕立刻端过一旁温着的茶水，小心地扶起她的头，用小勺一点点喂她喝下。

几口温水下肚，桃小夭感觉舒服了些。

“我的手……”她低头看向自己被包裹得像粽子一样的右臂，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苏梦枕握着勺子的手微微一顿，眸色深沉了几分，却没有回避她的目光：“大夫说，你失血过多，刀上淬了毒，虽然性命保住了，但……”

“但是什么？”桃小夭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此毒名为‘断脉散’，霸道无比。若想彻底清除，需以‘雪魄冰蚕’为药引。”苏梦枕艰难地说道，“而且，就算解了毒，你的手臂……日后恐怕也……”

“也废了，是吗？”桃小夭接过了他的话，语气依旧平静，只是那双原本灵动的眸子，此刻却像蒙上了一层灰翳，黯淡无光。

她想过无数种可能，想过自己会死，却没想过，自己会变成一个废人。

她是谁？她是桃小夭，是那个号称能从阎王手里抢人的“灵素圣手”！如果她的手废了，她还剩下什么？

苏梦枕看着她这副模样，心如刀割，宁愿她哭，宁愿她闹，也好过这死水般的平静。他伸出手，想要握住她的左手，却被她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纯儿……你，是不是爱上了白愁飞……”

“苏大哥，对不起，我……”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楼主！”一名探子匆匆进来禀报，“属下查到，三日前，关外七十二路沙匪的总瓢把子‘漠北狂鹰’沙通天，曾在黑市上高价悬赏雪魄冰蚕，白二爷得知后已连夜启程。”

“沙通天？”苏梦枕眉头一皱，“此人盘踞在玉门关外，手下亡命之徒众多，势力不小。他悬赏雪魄冰蚕，莫非他知道此物的下落？”

“极有可能！”探子道，“而且，据闻沙通天此人极为狡诈，贪婪成性，恐怕……”

恐怕就算知道下落，也不会轻易告知，更别说交出来了。

桃小夭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焦急：“漠北之地，凶险万分。沙通天更是出了名的难缠，小白会不会有危险。”

“沙通天此人反复无常，漠北又是他的地盘，此行恐怕……”

“我去找他……”白小夭挣扎着想要下床。

“不行，你不能去。”苏梦枕伸手拦住白小夭。

“纯儿你放心，我亲自去接应。”

“苏大哥，谢谢你……能不能……暂时瞒着小白……我的身份。”

“二弟还不知道你的身份？”

“是……”

“那这次刺杀……”　

“我爹想要杀小白……我……是误伤……”

“原来如此……”

漠北的风，像掺了沙子的刀子，刮在脸上生疼。

白愁飞一行人快马加鞭，日夜兼程，数日后便已抵达玉门关外。放眼望去，尽是无垠的戈壁与黄沙，偶有点缀其间的枯死的胡杨，更添几分苍凉萧瑟。

“二爷，前方三十里便是沙通天的老巢黑风寨。”杨无邪指着远处隐约可见的一片黑影说道，“据探子回报，沙通天此人性格乖张，喜怒无常，且极为护短。他那爱女沙月儿，据说得了怪病，遍寻名医无果，这才寄望于雪魄冰蚕。”

白愁飞勒住马缰，眯眼远眺。黑风寨依山而建，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果然是块难啃的骨头。

“我们的人手，都安排好了吗？”白愁飞沉声问道。

“都已按照您的吩咐，潜伏在黑风寨外围。一旦有变，随时可以接应。”杨无邪答道，“只是……二爷，您真的要亲自入寨？”

白愁飞冷哼一声：“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沙通天这种人，若非让他看到足够的诚意和……实力，恐怕连雪魄冰蚕的影子都见不着。”

他此次前来，明面上是求药，暗地里却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雪魄冰蚕，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