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橙色信号2

**第6章 橙色信号**

无人机旋翼卷起的气流掀起秦瑶额前的碎发，她单膝跪在体育馆锈蚀的屋顶钢板上，左手死死扣住通风井边缘的螺栓。夜风裹挟着远处焰火残留的硝烟味灌进领口，后颈皮肤立刻绷紧。无人机在她头顶两米处悬停，航灯急促闪烁出三组红蓝交替的光点。

"五个狙击点..."秦瑶用虎口卡住手机边缘，拇指将地图放大。屏幕上的蓝构成完美五角星，每个顶点都精确对应着体育馆外立面的检修梯。最近的红点正在B3出口上方移动，与林浩手机定位重合的坐标每隔十秒就跳动一次。

金属井盖突然传来细微震动。秦瑶俯身时，鼻尖蹭到盖板边缘未干的橙色荧光涂料，化学制剂刺鼻的甜腻味混着瓦斯的臭鸡蛋味从缝隙里渗出来。她摸到背包侧袋里的陶瓷刀片，刃口刮开涂料凝固层的触感像在划开硬质奶酪。

"林浩？"通风井将她的低语扭曲成诡异的回声。回应她的是管道深处金属疲劳的呻吟，某种重物正在下方三十米处规律撞击管壁。手机突然弹出警告框，无人机的实时画面里，三个穿灰夹克的男人正把昏迷的林浩拖向冷藏车。他左耳后的伤口在红外成像中泛着不正常的橘色光晕，与照片里白大褂男人后颈的流血位置分毫不差。

秦瑶的指甲陷进掌心。去年同日的监控画面在脑海中闪回——穿白大褂的男人倒下时，电子日历跳出的红色三角符号像道未愈的伤疤。通风井盖突然被气浪掀开，冲击波震碎的玻璃碴着她脸颊飞过，在钢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年度清理..."她吐出这个词时，喉管像被冰锥贯穿。无人机在这时失控坠落，螺旋桨擦过她手背的灼痛感反而让思维异常清晰。狙击手的死角在东北角排风口，那里有段九十度弯折的废弃管道直通地下二层。

秦瑶翻身滑入通风井的瞬间，头顶传来消音器特有的"噗嗤"声。子弹击穿刚才她跪立的位置，在钢板上凿出冒着青烟的孔洞。垂直管道的镀锌壁结满钟乳石状的锈瘤，手肘擦过时带下大片棕红色碎屑。下降十米后，橙色荧光标记在潮湿处亮起来，每个发光点的间隔正好是2.7厘米——与林浩耳后伤口的长度相同。

管道突然剧烈震颤。秦瑶的后背紧贴管壁，感受到规律的震动正模仿摩斯码的节奏。三短三长三短，求救信号在金属介质中传递得格外清晰。她摸到检修口边缘时，整栋建筑的照明系统同时熄灭，应急灯的红光透过百叶窗格在管道内投下血淋淋的条纹。

电磁干扰的嗡鸣声中，手机自动切换到了离线地图模式。最后加载的画面里，代表林浩的红点已经停止移动，坐标定格在地下停车场B3区的卸货平台。秦瑶的舌尖尝到铁锈味，才发现自己咬破了口腔内壁。她踹开检修口的瞬间，冷藏车尾灯在两百米外亮起，灰夹克们正把林浩往车厢里塞。

"信任橙色..."秦瑶攥紧信号枪。枪管残留的火药味混着汗水的咸涩钻进鼻腔，她突然明白门票背面的摩斯密码不是警告而是指引。停车场顶棚垂落的冰柱在爆炸冲击波中碎裂，玻璃雨落下的前一秒，她扣动了扳机。

橙色信号弹击穿瓦斯泄漏点的刹那，冲击波掀翻了最近的灰夹克。秦瑶借着气浪翻滚到配电箱后方，飞溅的碎玻璃在冲锋衣上划出数十道白痕。冷藏车方向传来林浩的闷哼，她抬头时正看见他将某个反光物体弹向通风口。

芯片擦着秦瑶的鬓角嵌入管道夹层，表面残留的血渍组成半个波浪纹。她刚捏住那枚金属片，全息投影便从指尖炸开。七个穿橙色工作服的身影悬浮在硝烟中，为首者腕表的蛇形图案与泛黄照片里的光斑完美重合。投影背景的电子钟突然开始72小时倒计时，戴腕表的男人在这时转头，虚拟影像的瞳孔精确锁定秦瑶的位置。

通风管道深处传来液压钳剪断锁具的声响。秦瑶将芯片塞进内衣暗袋，冰凉的金属片贴着心口跳动。三十米外的安检通道，灰夹克们正用热成像仪扫描每处阴影。她摸到林浩背包里剩下的最后一发信号弹，弹壳底部的生产日期是去年四月十五日。

玻璃幕墙映出多重扭曲的人影，最近的两个灰夹克正在检查被炸毁的瓦斯阀。秦瑶屏息数着他们的步频，右手食指在信号枪扳机上轻轻摩挲。倒投影悬浮在视网膜上，71:59:32的数字像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停车场顶棚突然传来无人机特有的蜂鸣声，旋翼搅动的气流让满地碎纸屑跳起诡异的华尔兹。

"东北角。"秦瑶的嘴唇无声开合。她屈膝蹬向配电箱的力道让小腿肌肉微微抽搐，身体弹射出去的轨迹与林浩芯片的抛物线完全重合。橙色工作服团队的全息影像在剧烈运动中扭曲变形，唯有那个蛇形图案始终清晰如刀刻。

灰夹克们的对讲机突然爆出电流杂音，秦瑶在跃入通风口的瞬间听见某个低沉男声说："优先处理信号源。"她的鞋尖勾到管道边缘时，第一发狙击弹擦着脚踝射入地面，溅起的混凝土碎块打在腮边像火辣的耳光。蜷身滚进管道的刹那，第二发子弹击穿了她飘扬的发尾，几缕焦黑的发丝落在芯片投影尚未消散的倒计时数字上。

71:58:07。

黑暗的管道深处，某种金属器械正在规律地敲击管壁。三短三长三短的节奏与秦瑶加速的心跳逐渐同步，陶瓷刀片在掌心刻出的半月形伤口渗出血珠，恰好滴在某个未干透的橙色荧光标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