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滑道的尽头，缓冲垫散发着刺鼻的消毒水气味。秦瑶的手掌刚撑起身体，指缝间就渗进某种粘稠的液体。视网膜尚未适应光线，先听到培养液循环系统发出的嗡鸣，像是无数人在深海同步呼吸。
"别碰地面。"林浩拽住她的衣领往后拖。他的战术靴碾碎了地板上几颗玻璃珠大小的金属球，球体破裂时溅出的淡蓝色雾气在空中组成短暂的数据流。
当视线终于清晰时，六边形舱体组成的蜂巢矩阵如同巨兽的复眼般包围着他们。每个透明舱内漂浮着面容相同的克隆体，连接在脊椎上的神经导管随着呼吸灯明灭。最近舱体的标签闪着秦瑶的学籍号，而隔壁舱里沉睡的林浩体后颈条形码多出三位数。
控制台的红色倒计时突然从15:00开始跳动。屏幕角落的小窗显示着楼监控——二十三个防护服人员正在破拆某个培养舱，工具划过强化玻璃的声响经过金属墙壁折射，变成类似指甲刮黑板的声音。
"他们提前启动了清除程序。"林浩的战术匕首突然变形成数据接口，插入控制台时他小臂的电路纹路亮到刺眼程度。皮肤下的蓝光像被惊扰的萤火虫群般疯狂游走，有几处已经熔化成焦黑的痕迹。
秦瑶发现所有克隆体在倒计时启动瞬间都睁开了眼睛。最近那个"她"的睫毛扫过观察窗，培养液在玻璃上拖出的痕迹。当无意识的指尖触碰到窗面时，三十七个舱内的克隆体突然同时转头。
"别看他们的眼睛！"林浩的声音被电流割裂成碎片。天花板降下的电网擦着他扬起的手臂掠过，烧焦的袖口露出金属质感的骨骼。他推开秦瑶的力道让她的肩膀撞碎某个培养舱的观察窗，克隆体秦瑶的睫毛擦过她脸颊，那触感像被冰封多年的丝绸。
防护服从通风管钻出的声音里，林浩皮肤下的蓝光开始不稳定地闪烁。秦瑶看到他后颈条形码正在渗出淡金色液体——和公寓里地板上的一模一样。某种机械运转的咔嗒声从他胸腔传出，频率越来越慢。
"认知干扰还剩七分钟。"某个防护服的面罩突然亮起投影显示着秦瑶公寓的实时画面。客厅地板的荧光路线图正在消退，而卧室里的"她"正对着空气大喊大叫。
逃生通道的虹膜识别器突然失效。林浩用灼伤的手把秦瑶推向出口方向，掌心的皮肤黏在识别面板上，撕脱时留下带着电路纹路的血痕。他的战术腰带弹射出电磁脉冲枪，但电流锁链已经缠住他的机械骨骼，蓝色火花顺着脊椎爬上后颈的条形码。
"找到焰火控制器。"林浩的瞳孔突然恢复成正常人类的圆润形状，虹膜边缘渗出的不再是蓝光，而是鲜红的血丝。他踹开控制台底部的面板，露出个刻着童年暗号的金属盒，"在信号屏蔽区才能用这个。"
秦瑶在通道关闭前0.5秒看到防护服领队的面罩反光——那张与林浩相似的脸正在微笑。液压门合拢的瞬间，神经链接器从金属盒里弹出来，尖锐的接口自动转向她的后颈。
培养舱里的三十七个"秦瑶"突然同时开口，声波震碎了最近的三个舱体。她们说的正是她童年噩梦里的台词："你凭什么确定自己才是原件？"
神经链接器的尖端刺入皮肤时没有痛感，只有类似冰锥融化的寒意。秦瑶的芯片突然播放起从未见过的记忆画面：五岁的自己被困在手术台上，而九岁的林浩正用圆规破坏某个控制器。电流顺着链接器涌入的瞬间，她看清了记忆里被刻意模糊的仪器标签——焰火节主控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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