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离开黑岩王国的第二十天，脚下的土地开始变得松软潮湿。空气中弥漫着腐烂植物和某种草药混合的奇特气味，浓密的雾气让能见度不足十米。蒂拉走在最前面，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沼泽地的表面看似坚实，实则暗藏杀机。
"这里比地图上标注的还要靠西，"蒂拉低声说，擦去额头上的汗水，"雾气太重了，我们可能已经偏离了主路。"
诺克特娜的法杖亮起微光，驱散了小范围的雾气："传说蛇人邪恶且危险，但我们得小心行事，不能轻信传言。"她的声音在潮湿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
埃斯梅走在最后，红色的瞳孔在雾中如同两盏小灯。自从获得"佑爱神盾"后，她的情绪变得稳定："不管他们是不是邪恶，我们都要拿到'自然的天平'。"她的手指不停敲击着剑柄，发出轻微的金属声。
雾气突然变得稀薄，三人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眼前是一片被沼泽环绕的奇特聚落——毒鳞王国的建筑物由灰绿色的石头和活藤蔓构成，形状如同盘绕的蛇身，屋顶覆盖着发光的苔藓。与永歌森林的空灵、黑岩王国的热闹不同，这里寂静得可怕，只有偶尔的水滴声打破宁静。
"这里...好安静。"蒂拉的声音不自觉地压低。她的手指搭在剑柄上，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三人刚踏入镇子边缘，一个身影就从石柱后无声地滑出。那是一个蛇人守卫——上半身是皮肤呈青灰色的人类男性，下半身则是覆盖着鳞片的粗壮蛇尾。他手持镶嵌着蓝宝石的法杖，金色的竖瞳冰冷地打量着入侵者。
"أيها الغرباء، لماذا أنتم هنا？"蛇人守卫的声音如同蛇类的嘶鸣（外来者，你们为何而来）。
蒂拉举起双手示意和平："我们是受天使之托，前来寻找'自然天平'。"
守卫的瞳孔收缩成一条细线："'التوازن الطبيعي' هو كنز لقبيلة الأفعى لدينا ولا يمكن تسليمه إلى الغرباء."
（「自然的天平」是我们蛇人族的宝物，不可能交给外人）
诺克特娜上前一步，法杖的光芒照亮了她诚恳的面容："我们明白它的重要性，但封印恶魔的任务关乎整个世界的安危。请让我们见见蛇人族的长老。"
"لا يسمح للغرباء بدخول مدينة الأفعى."守卫的法杖横
（外来者不得进入蛇人镇，这是规矩）
在胸前，做出阻拦的姿势。
就在僵持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镇内传来："دعهم يدخلون، إنهم طلابي."
（让她们进来吧，她们是我的学生）
迷雾中滑出另一个蛇人——上半身是位优雅的女性，墨绿色的长发间点缀着细小的蛇鳞装饰。当她完全现身时，蒂拉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伊凡吉琳老师？"蒂拉的声音因震惊而提高，"您怎么会在这里？"
伊凡吉琳——三人曾经的魔法导师——微笑着摆动蛇尾靠近："我是蛇人族的一员。"
守卫恭敬地行礼，让开了道路。伊凡吉琳带领三人进入镇子，沿途的建筑物窗户后不时闪过窥视的目光，但没有一个蛇人出来迎接。
"老师，"诺克特娜小声问，"为什么蛇人族对外界如此戒备？"
伊凡吉琳的蛇尾在潮湿的石板路上留下蜿蜒的痕迹："很久以前，人类猎杀我们取蛇胆制药，精灵驱逐我们离开森林。"她回头看了一眼学生，"信任一旦破碎，需要千年才能重建。"
埃斯梅："所以你们就把自己封闭在这个沼泽里？"
"埃斯梅！"蒂拉警告地瞪了她一眼。
伊凡吉琳却笑了："直接的问题，直接的回答——是的。但今天，你们或许能改变一些事情。"
她带领三人来到镇中心的一座金字塔形建筑前。入口处盘绕着两条石蛇雕像，它们的眼睛是发光的红宝石。伊凡吉琳用蛇语念了一句咒语，石蛇缓缓分开，露出幽深的通道。
"准备好见长老了吗？"伊凡吉琳问道，金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他比守卫更难说服。"
金字塔内部比外观更加宏伟。中央大厅的顶部是一个圆形开口，阳光透过开口照射在正中的石椅上。椅子上坐着一位年长的蛇人——他的鳞片已经泛白，长长的白胡须几乎垂到腹部，手中的红宝石法杖比伊凡吉琳的大上一倍。
"أيها الغرباء، لماذا أنتم هنا؟"长老的声音如同干燥的蛇皮摩擦。
（外来者，你们为何而来？）
蒂拉上前行礼："尊敬的长老，我们是受天使之托，前来借用'自然天平'，以完成封印恶魔的任务。"
长老的冷笑在大厅中回荡："'توازن الطبيعة' هو كنز لقبيلة الأفعى لدينا ولم يتم استعارته أبدًا. ما الذي يجعلك تعتقد أننا سنعطيها لك？"
（「自然天平」是我们蛇人族的宝物，从未外借。你们凭什么认为我们会将它交给你们？）
埃斯梅忍不住插话："封印恶魔的任务关乎整个世界的安危。如果恶魔苏醒，不仅是人类，蛇人族也会受到威胁！"
"我们并不是要占有'自然天平'，"诺克特娜补充道，"只是借用。任务完成后，我们会将它归还。"
长老的尾巴不耐烦地拍打着地面，沉默良久后开口："إن قوة 'توازن الطبيعة' غير عادية ولا يمكن لأي شخص السيطرة عليها. إذا كنت تريد ذلك، يجب عليك اجتياز اختبار الميزان."
（「自然天平」的力量非同小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驾驭的。如果你们想要它，必须通过天平的试炼）
"我们愿意接受试炼。"蒂拉毫不犹豫地回答。
长老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点头："جيد جدًا. التجربة بسيطة: تحتاج إلى العثور على 'التوازن الطبيعي' في متاهة مدينة الثعابين. فقط أولئك الذين يفهمون حقًا طريق التوازن يمكنهم الحصول على الاعتراف به."
（很好。试炼很简单：你们需要在蛇人镇的迷宫中找寻「自然的天平」。只有真正理解平衡之道的人，才能获得它的认可）
不等三人回应，长老的法杖重重敲击地面。一阵天旋地转后，三人发现自己站在一个错综复杂的迷宫中。墙壁由活藤蔓编织而成，地面铺着湿滑的苔藓，头顶看不到天空，只有微弱的磷光提供照明。
"这地方...比蛇人镇还要阴森。"埃斯梅拔出剑，警惕地环顾四周。
诺克特娜的法杖光芒在迷宫中显得格外明亮："小心，这些藤蔓可能是陷阱。"
三人谨慎地选择了一条路径前进。迷宫不断变化，刚刚走过的路转眼间就被新的藤蔓封死。几次死胡同后，蒂拉突然停下脚步。
"我们是不是来过这里？"她指着墙上一个不起眼的刻痕——那是她十分钟前留下的记号。
诺克特娜皱眉："迷宫在移动...我们需要找到规律。"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迷宫中回荡："蒂拉、诺克特娜、埃斯梅，你们终于来了。"
伊凡吉琳从拐角处滑出，绿色的蛇尾在苔藓上几乎没有声音。她今天穿着正式的蛇人族长袍，额头上戴着镶嵌翡翠的头环。
"老师，"蒂拉惊讶地问，"您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这场考验的考官。"伊凡吉琳微笑着停在三人面前。
诺克特娜的法杖微微抬起："老师，您会阻止我们吗？"
伊凡吉琳摇头："我并不会去阻止你们的，而是来帮助你们。'自然天平'的力量非常强大，如果你们想要它，必须通过我的考验。"
埃斯梅的尖牙在说话时若隐若现："又是考验？我们没时间浪费在这些事情上！"
"埃斯梅，"伊凡吉琳的声音突然严厉起来，"平衡之道不是轻易能够理解的。如果你们无法通过我的考验，就无法驾驭'自然天平'。"
蒂拉按住埃斯梅的肩膀："我们愿意接受考验。"
伊凡吉琳的表情柔和下来："很好。考验很简单：你们需要在迷宫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平衡。"她挥动法杖，三人瞬间被传送到不同的位置。
蒂拉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纯白的空间中，面前悬浮着一架金色的天平。天平左端托盘上放着一把剑，标签写着"力量"；右端托盘上放着一本书，标签是"智慧"。两个托盘严重失衡，剑的一端沉得很低。
伊凡吉琳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蒂拉，你如何平衡力量与智慧？"
蒂拉走近天平，仔细观察。她伸手触碰剑，立刻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战斗欲望；触碰书本，则被无数知识冲击得头晕目眩。
"力量与智慧缺一不可。"她最终说道，声音在白色空间中回荡，"只有力量而没有智慧，会导致鲁莽；只有智慧而没有力量，会导致无力。"她小心地从剑上取下一小块金属，放到书本旁边，"我必须平衡两者，才能走得更远。"
随着她的动作，天平开始缓缓摆动，最终停在水平位置。白色空间如潮水般退去。
诺克特娜站在一片星空下，面前是一架银色的天平。左端托盘上是她妹妹的画像，标签"过去"；右端托盘上是一张空白羊皮纸，标签"未来"。
"诺克特娜，你如何平衡过去与未来？"伊凡吉琳的声音如同夜风。
诺克特娜的指尖轻触妹妹的画像，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她又看向空白的未来，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
"过去是经验的积累，未来是希望的指引。"她轻声说，从画像上撕下一小片边缘，放在空白羊皮纸上，"我不能沉溺于过去，也不能迷失于未来。"她又从袍子上扯下一根线，编织成一个小小的人形放在中间，"我必须平衡两者，才能走得更稳。"
天平发出悦耳的铃声，恢复了平衡。星空渐渐淡去。
埃斯梅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焦土上，面前是一架黑色的天平。左端托盘上是一面镜子，映出她吸血鬼的真容，标签"自我"；右端托盘上是三人的合影，标签"他人"。
"埃斯梅，你如何平衡自我与他人？"伊凡吉琳的声音如同远处的雷鸣。
埃斯梅盯着镜中的自己——红色的瞳孔，尖锐的犬齿，苍白的皮肤。她又看向合影中微笑的三人，那是她最珍视的伙伴。
"自我是存在的根本，他人是世界的联系。"她最终说道，声音比想象中平静。她从镜子上刮下一些银粉，撒在合影上；又从合影边缘撕下一小角，贴在镜子背面，"我不能只关注自我，也不能只关注他人。"她咬破手指，一滴血落在天平中央，"我必须平衡两者。"
黑色的天平发出低沉的共鸣，两端完美对齐。焦土上突然开出了红色的小花。
三人重新聚在迷宫中央，伊凡吉琳微笑着等待她们。
"你们通过了我的考验。"她的法杖轻点地面，迷宫墙壁如幕布般分开，露出一座石台，上面悬浮着一架小巧的天平——它通体透明，内部有液体般流动的金色物质，两端托盘上各有一颗不断变换颜色的宝石。
"'自然天平'认可了你们的内心。"伊凡吉琳说道。
天平缓缓飞向埃斯梅，在她惊讶的目光中落入掌心。接触到她皮肤的瞬间，天平内部的液体变成了与她瞳孔相同的红色。
"我们成功了。"埃斯梅轻声说，小心地将天平收入背包。
伊凡吉琳点头："希望你们能善用'自然天平'的力量，完成封印恶魔的任务。"
迷宫完全消散，三人回到了金字塔大厅。蛇人长老看着埃斯梅的背包，白眉扬起："تهانينا، لقد اجتزت الاختبار. 'توازن الطبيعة' أصبح لك الآن."
（恭喜你们，通过了试炼。「自然的天平」现在是你们的了）
蒂拉恭敬地行礼："感谢长老的信任，我们一定会完成任务。"
"我们也会尽快归还'自然天平'。"诺克特娜承诺道。
埃斯梅已经转向出口："接下来，我们要继续寻找神器了。"
长老的尾巴轻轻摆动："حظا سعيدا لك."（祝你们好运）
离开毒鳞王国时，雾气已经散去。夕阳将沼泽染成金色，为三人指明了北方——人鱼岛的方向。
"七件神器了，"蒂拉展开地图，在上面做了标记，"接下来是人鱼族的'流光摹瓶'。"
诺克特娜看着埃斯梅："没想到天平会选择你。"
埃斯梅摸了摸背包，表情复杂："我也没想到...但它感觉...很对。"
三人踏上新的旅程，背后是逐渐隐入暮色的毒鳞王国，前方是等待着她们的海上冒险。七件神器在背包中微微共鸣，——每获得一件神器，就离恶魔苏醒更近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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