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仪的开场白在水晶吊灯的碎光中响起,婚礼进行曲的旋律裹挟着掌声漫过宴会厅,我和其他人一样望向门口,但不同于其他人对新人的期待与欣喜,我攥着盛满香槟酒的杯子,指尖微微泛白。
“请新郎新娘宣读新婚誓词——”“请新郎新娘的父母致辞——”“请新郎新娘为对方戴上婚戒——”……
司仪拖长着声音走着流程,跟我坐在一桌的张奕然正用叉子戳着提拉米苏蛋糕,还不忘碰碰一旁的李嘉森的肩膀撒娇:“嘉森,你下次也给我做这个呗,千层还有半熟芝士我都吃腻了~”,王橹杰则翻了个白眼,表示为什么台上有人秀恩爱,台下还有小情侣霍霍他。聂玮辰把玩着手中的刀叉,过了一会儿凑到我这边,欠嗖嗖地说:“哎,你觉得博文哥会看到你来了不?刚刚我好像瞥见他往我们这一桌扫了好几眼。”
我没理他,但听到“佩戴婚戒”那里,我怔怔的盯着桌上放的几罐加多宝,脑子不受控制地回溯到高二艺术节表演前的傍晚。
当时杨博文拎着一罐气泡水,穿着到时候上台表演的服装,上身是一件米黄色的条纹衬衫,下身则是棕色的九分裤,精致的皮带恰到好处的系着,更凸显出细腰长腿的黄金比例身材。长袖的衣服自如、合适,露着手腕,项和肩的曲线自然、舒适,乌黑柔顺的短发梳的齐整,额前几缕刘海显得发型不那么呆板,整个人挺拔的立在那里,有种书生气,一些独立、稳重、内敛的力量透在衣裳外面,衬的四周的空气都变得更加美好舒服。他挨着我坐下,琥珀色的大眼睛亮晶晶的,拉开气泡水的拉环后“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就把那个拉环套在左手的无名指上,扯扯我的袖子示意我看。
“这是你们到时候要演的情节吗?”我开玩笑到。
“不是呀。”阳光在他的眼睫毛下投射出一片小小的阴影,宛如红缎子般的嘴唇因为害羞微微抿了抿。
“左奇函,”他的眼神忽然变得如梦似幻,“你说,它像不像戒指?”
现在回想起来,我的心动,燃尽了我的整片苍穹。
但最后,终究是无疾而终。
“接下来是新娘抛手捧花环节——”司仪的话掀起一阵欢呼,“请未婚的帅哥美女们做好准备哦,接到我们新娘的礼花,争取明年找我当司仪哦!”
聂玮辰猛地坐直,领带差点勾住桌布边缘的铃兰流苏:“千哥你说,新娘有没有可能往我们这个方向抛?”他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按住我冰凉的手背。
李嘉森伸长脖子往主舞台方向张望,摆摆手说:“人太多了,还是不去凑这个热闹吧。”
新娘转身的动作带起一阵香风,缎面婚纱在水晶灯下泛着珍珠光泽。我听见捧花脱手的“嗖”一声,混着宾客们的惊呼与掌声,下意识地侧头——不过是出于礼貌的张望,就像周围所有人一样。那束铃兰捧花正躺在我旁边那桌的一位女士怀里,司仪的声音带着职业性的兴奋,而几位爱起哄的小伙子则吹起了口哨。
聂玮辰不甘心地坐回椅子,镜片上蒙着层热气:“真没劲,还以为能看见你接花呢。”我瞪了他一眼,他吐吐舌头,往嘴里塞了块鸭子,吧唧吧唧的嚼着。
“嘿,该抛第二次了吧!”不知谁喊了一声,宴会厅又稀稀拉拉响起掌声。司仪调侃到:“要是这回能扔到一位帅小伙,那我可得当回红娘了!”
新娘笑着把捧花举过头顶,这次,她转身的幅度更大,缎带甚至都划出了个半圆。我刚刚剥了几个虾子,觉得手上油腻腻的,打算起身去趟卫生间,却在站起身的一霎那,听见那束花划过的声响骤然贴近耳畔——
它重重的跌落在我脚边的地毯上。
“别躲啊!”聂玮辰突然拔高声音,“快捡起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