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哥!”
“左奇函!”
“奇函哥!”
我抬了下眼皮,看到聂玮辰、张桂源和陈浚铭三个人向我跑来。聂玮辰的法拉利车钥匙还攥在手里,陈浚铭怀里的咖啡洒出大半,深色液体在医院光洁的地砖上洇开,张桂源的白衬衫扣子系错了位,额前碎发被汗水粘在苍白的脸上。
“你们怎么来了?”我猛地站起来,然后立马眼前一黑,下意识扶着墙后,哑着嗓子说,“我并没有通知你们啊?”
张桂源撑着膝盖大口喘气,眼镜片上蒙着层白雾:“你同事陈奕恒给我打的电话!”他摸出震动的手机晃了晃,屏幕还亮着通话记录,“他说看你接完电话脸色惨白冲出去,我们也是大学同学,常在一起打篮球,他也知道点我们的事情,就打电话跟我说了。”
陈浚铭扯了扯歪斜的背包带,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巧了么这不是,我刚跟老聂在咖啡店碰着,就接到张桂源的电话,我还以为他约我去打球,就开了免提,没想到……我才拿到咖啡,这小子就拽着我们往车库跑。”他指了指聂玮辰,后者正把皱巴巴的西装外套甩在肩上。
聂玮辰摘下墨镜别在领口,跑车钥匙在指间转了个花:“开我那辆红色F8来的,路上真的堵疯了!”他猛地抓住我的肩膀,“博文现在怎么样了?”
“现在还不知道。”我声音发颤,目光看向监护室紧闭的门,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
陈浚铭默默在我身边坐下,递来杯温热的咖啡。纸杯外壁的水珠渗进我掌心。“哥,先喝点东西吧。”他的声音很轻,带着安抚的意味,“你守了多久了?”
我握着咖啡杯的手指骤然收紧,塑料杯壁发出细微的“咔咔”声。杨博文被推进手术室前,我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时,钢笔尖也是这样在纸面打滑。
“不知道。”我望了望还没有熄灭的“手术中”提示灯,“每一秒都像在数着心跳。”
张桂源喘匀气后,指尖死死抠住长椅边缘:“那你是怎么接到杨博文出事的消息的?”他说话时,脖颈青筋随着急促呼吸微微凸起。
“医院打给我的,说我是他的紧急联系人。”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胸腔里空荡荡的,仿佛所有情绪都被抽离。
聂玮辰手里转着的法拉利钥匙“当啷”掉在了地上。
“结婚后还把你设成紧急联系人?博文哥疯了吧!”他弯腰捡钥匙时,领带扫过膝盖,声音里带着不可置信的颤音,“当年他婚礼上看你的眼神,我还以为……”
“不对啊,”张桂源突然开口,捏着咖啡杯的指节泛白,“当年那件事后,你不是打不通他的电话了吗?”
他从背包掏出个保温盒:“我当时接到陈奕恒的电话,正好在做饭,怕你饭都来不及吃,就顺便给你带来了。”他的手指蹭过盒盖边缘,声音突然放轻,“陈奕恒说你接电话时,差点把策划案都撕了……”
走廊尽头传来担架车轮子滚动的声响,混着家属压抑的啜泣。聂玮辰突然伸手,将我们四人的手叠在一起,掌心的温度透过交错的手指传来:“别说这种话。”他仰头望着天花板,喉结上下滚动,却始终没让眼里的水光落下来。
张桂源轻声说:“函瑞已经走了,博文现在生死未卜……我们一定得挺住,我们不能再少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