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监视我

#**1**

数位板压在抽屉最底层，羊皮纸纹路的保护套已经泛黄。林晚星指尖抚过边角磨损的USB接口，想起这是毕业那年顾南舟送她的临别礼物。

"适合画渐变光影。"他当时这么说，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板面上轻敲两下，"就像你总爱在晚霞里画火烧云。"

茶水间的滴漏咖啡机发出轻响，顾南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看来没扔。"

林晚星猛地合上抽屉，陶瓷杯里的黑咖晃出涟漪："顾总监对别人的私人物品很感兴趣？"

"只是好奇。"他倚着档案柜，沉香木手串滑到虎口，"毕竟当初你用它画的第一张图，是照着我的侧脸……"

"那是人体结构课作业。"

"可你多画了三颗泪痣。"

玻璃幕墙外滚过闷雷，雨滴突然倾盆而下。顾南舟的镜片蒙上水雾，整个人像浸在毛玻璃里的旧照片。林晚星无意识摩挲着杯沿，那里有他刚用马克笔画的安琪拉Q版头像——和大学时帮她改稿的习惯一模一样。

#**2**

项目组的灯亮到第九个深夜。

林晚星盯着屏幕上的3D建模，安琪拉的魔法书在雨中泛起青蓝色光晕。这是她提议的"雨夜霓虹"特效，此刻却被顾南舟的算法解析成密密麻麻的代码瀑布。

"情感变量加载失败。"顾南舟突然倾身过来敲键盘，苦艾香笼罩她的后颈，"这里要加个情绪阈值。"

显示屏蓝光映着他腕间的梵文刺青，林晚星发现那串经文翻译过来是"不可言说的秘密"。她想起陆沉上周的警告，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半寸。

"怕我？"顾南舟轻笑，忽然握住她的鼠标，"当年在画室通宵改稿，你可是趴在我肩上睡着过。"

"喀嗒"。

会议室玻璃门被推开，陆沉拎着宵夜袋站在逆光里，水珠顺着黑风衣下摆滴成小滩。他目光扫过几乎相贴的两人，塑料袋发出刺耳的窸窣声。

"打扰了？"

#**3**

天台积雨在霓虹灯下泛着油彩般的光。陆沉咬着没点燃的烟，看林晚星小口啃他买的红豆面包。她嘴角沾着碎屑，和二十二岁第一次拿五杀时一模一样。

"他碰你哪了？"

林晚星噎住，咳嗽着捶胸口。陆沉的手已经伸到半空，又硬生生转去拍自己膝盖："项目进度……"

"你什么时候开始管策划部的事？"

"从发现他给你的算法模型有隐藏程序。"陆沉调出手机监控截图，代码海洋里藏着一串坐标——是林晚星家的地址。

晚风卷走面包纸，林晚星看着飘向霓虹的纸片："当年分手时你说，就算我死在外面……"

"林晚星！"陆沉突然抓住她手腕，掌心滚烫，"三年前我生气是因为……"

雷声吞没后半句话。雨又下了起来，他风衣裹住她的瞬间，林晚星听见自己心跳震耳欲聋。

#**4**

顾南舟的办公室深夜常亮。

林晚星站在虚掩的门外，看见他对着满墙照片调试全息投影。那些她在大学时期随手丢弃的线稿，此刻正以数据流的形式悬浮空中，右下角都标着极小的时间戳——精确到他们初遇的那天下午三点十七分。

"要问什么？"顾南舟没回头，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投影。

"为什么监视我？"

全息屏突然切换成监控画面：陆沉的车停在她家楼下第十三个夜晚，驾驶座的人始终仰头望着某扇窗。

"不如问他为什么不敢上楼。"顾南舟摘下眼镜擦拭，"就像当年明明看见你在我画室睡着，却只敢在门外等到天亮。"

林晚星后退撞到门框，后腰的旧伤隐隐作痛。那是大四冬天摔下画梯留下的，当时顾南舟抱着她冲去医院，而陆沉在走廊攥碎了一盒消炎药。

#**5**

游戏更新包下载到99%时突然卡住。林晚星反复点击重试，直到陆沉的声音从组队频道传来："服务器在维护。"

她看着灰色界面上倒映的窗影，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走到了沉星咖啡厅。橱窗里新增的安琪拉手捧青蓝色光球，底座刻着今日特供："雨夜霓虹"。

手机震了一下。

**南舟：算法模型最后1%需要你的生物信息**

**南舟：明早七点，画室见**

雨滴顺着霓虹灯牌滴进拿铁，林晚星看着奶油拉花上的笑脸，突然发现杯底印着串二进制代码。她沾着咖啡在餐巾纸上翻译，指尖慢慢发冷——

那是三年前陆沉宣布退役的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