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哭的时候，记得选庄周

#**1**

晨露在鸢尾花瓣上凝结时，顾南舟正蹲在画室角落修复数位板。昨夜泼溅的青蓝颜料被他调成治愈的薄荷色，晨光穿过百叶窗，在他银丝眼镜上折出细碎虹彩。

"咖啡。"他将陶瓷杯推给门边的林晚星，杯底沉着三颗方糖，"你低血糖时总爱加这么多。"

林晚星盯着杯沿的安琪拉简笔画，那是她大二参加社团比赛的草稿："为什么留着这些？"

顾南舟的螺丝刀在电路板上轻敲两下，全息投影突然亮起——无数个林晚星在光幕中流转：趴在画室打盹的、夺冠时挥手的、蹲在雨里捡玻璃珠的……每个画面右下角都有精确到秒的时间戳。

"因为有些瞬间，"他摘下眼镜擦拭，"比算法更值得备份。"

#**2**

陆沉的诊断报告躺在晨光里，像片枯萎的枫叶。林晚星用指尖描摹报告上的褶皱，发现每道折痕都对应着三年前的重要日期：季后赛、半决赛、总决赛……

"他注射止痛剂上场时，你正在解说台哭。"顾南舟突然开口，调出段加密录像。画面里陆沉在后台拆绷带，鲜血渗进指缝："拍完这个，我黑了医疗系统篡改数据。"

林晚星猛然抬头。

"不然他三年前就该退役了。"顾南舟将修好的数位板递给她，"你也不会在暴雨夜摔下画梯——当时你听说他手伤复发，急着去医院不是吗？"

记忆如潮水倒灌。那天雨幕中的急刹、粉碎的石膏像、顾南舟抱起她时颤抖的手臂……原来不是偶遇。

"为什么……"

"因为你哭的时候，"他指腹擦过她眼尾，"像安琪拉大招放反了一样难看。"

#**3**

黄昏的咖啡厅角落，顾南舟教林晚星破译皮肤代码。青蓝色数据流在平板电脑上蜿蜒，逐渐显露出陆沉的游戏日志：

**2021.12.24 23:47**

「她喜欢凤求凰皮肤，但新号要打三十局才能抽到」

**2022.1.1 05:20**

「在训练营练李白一千次，还是接不住她的冰冻」

林晚星指尖颤抖，代码突然开始自动解码。顾南舟的手虚虚覆在她手背："这是他写给你的隐藏程序——每当你使用王昭君，李白的剑痕会多道星光。"

全息投影在空中绽开，三百二十四次击杀回放连成银河。每个陆沉倒下的瞬间，李白剑尖都指向王昭君的方向。

"像不像萤火虫？"顾南舟轻笑，"他在峡谷追了你三年。"

#**4**

夜风裹挟槐花香涌入画室时，顾南舟正在烧旧稿。火舌舔舐泛黄的纸页，安琪拉的裙摆化作灰蝶纷飞。

"当年你说想设计萤火虫皮肤，"他将最后一张稿纸投入火焰，"我做了这个。"

全息投影在灰烬上重生，无数光点汇聚成安琪拉的身影。她的魔法书变成琉璃灯，每页都封印着流萤，技能特效是夏夜银河倾泻的光瀑。

"为什么现在给我看？"

"因为要删除了。"顾南舟调出公司服务器界面，"三小时后，所有关联数据都会被清除。"

林晚星抓住他手腕："你明明可以……"

"晚星，"他第一次打断她，"有些代码写出来，本就是为了被覆盖。"

火盆渐熄，顾南舟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林晚星突然发现他总站在光源与黑暗的交界，像道温柔的分割线。

#**5**

暴雨突至的深夜，林晚星在游戏里收到特殊邀请。

加载界面亮起的瞬间，她捂住嘴——这是顾南舟的账号，但英雄选择界面上是满熟练度的庄周。她颤抖着锁定貂蝉，看见系统提示：

「敌方选择庄周」

「敌方选择庄周」

「敌方选择庄周」

三个庄周从不同方向游来，坐骑鲲的鳞片泛着萤火蓝光。当他们在河道相遇时，整个王者峡谷突然下起流星雨——是安琪拉新皮肤被删除的特效。

【全部】南舟：看脚下

林晚星低头，见三个庄周摆成三角阵型，鲲尾划出的光痕拼成巨大星图。她认出这是大学时画废的星座图，当时顾南舟说："天蝎座不该孤单。"

游戏突然断线重连，回到组队界面时，顾南舟的头像永远暗了下去。手机屏幕亮起最后一条消息：

**南舟：下次哭的时候，记得选庄周**

**南舟：他的鲲能吞掉所有眼泪**

#**6**

林晚星在画室角落发现铁盒，里面装满她这些年丢弃的灵感碎片：奶茶杯上的涂鸦、会议纪要背面的速写、甚至三年前分手时撕碎的情侣手链……每片都被精心塑封，边缘标注着经纬度与天气。

压在盒底的信封里有两张票根：三年前KPL总决赛VIP座，座位号恰好是她摔伤时躺的医院床位号。

陆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决赛那天，他买通保安放我进医院。"

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将满地星砂照得粼粼生辉。林晚星转身，看见顾南舟站在画室门外，指尖转着沉香木手串，袖口的梵文刺青在夜色里明明灭灭。

"要骂就骂，"他歪头轻笑，"但别说谢谢。"

萤火虫从窗外涌入，停在他银丝眼镜上，像坠了一颗不肯落下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