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美瑰的手指先于意识苏醒，在冰冷金属上抓出五道白痕。睫毛颤动时，视网膜上还残留着爆炸的紫光。她猛地坐起，后脑勺撞上某个坚硬物体，疼痛让眼前的银色光粒排列成模糊的星座图案。
"别乱动。"墨流苏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带着奇怪的回音，"你后颈的烙印正在渗血。"
陈美瑰低头看自己的手掌。皮肤像被水泡过的宣纸，能看清底下流动的银色脉络。她把手翻过来，手背上的血管已经透明得能数清有几道分叉。
"云影呢？"
墨流苏的右臂横在她眼前。本该是皮肤的地方覆盖着半透明紫色神经束，像戴了只诡异的长手套。那些脉络随着她的呼吸收缩舒张，尖端分叉出细丝，正从空中捕捉银色光粒喂进陈美瑰后颈。
"他把自己变成了绝缘体。"墨流苏的左手突然掐住自己右臂，神经束发出吃痛的抽搐，"这些活性化的神经束本该把你们都吞噬掉。"
陈美瑰抓住她的手腕。接触的瞬间，两人烙印同时亮起——陈美瑰后颈的紫光与墨流苏锁骨处的黑纹章在空气中投射出纠缠的光带。
"你也有烙印？"陈美瑰触电般缩回手。那些光带组成的图案她认识，是见习生入会仪式上跳过的第一个队形。
墨流苏的重瞳在黑暗中分裂又合并。她扯开领口，黑色纹章正在吞噬周围的皮肤："不是烙印，是反向净化仪式的标记。我们被同一种黑暗..."
地面突然震动。陈美瑰身下的金属浮雕发出齿轮咬合的声响，初代舞法天女石刻的眼睛突然转向她们。刻痕里渗出银色液体，在空中凝结成投影幕布。
画面里的云影正在透明化。他的银发像燃烧的镁条般刺眼，右手已经变成半透明晶体，指尖在虚空中划出燃烧的轨迹。陈美瑰捂住嘴——那些轨迹连起来，正是她成为见习生后第一支独舞的收尾动作。
"密码藏在你的第一支独舞里。"记忆中的云影转过头，嘴唇开合却没有声音。真正的声源来自陈美瑰后颈，烙印深处传来十五岁自己的尖叫。
墨流苏突然拽着她滚向旁边。她们刚才躺着的地方刺出七根银色锁链，链条上挂满发光的小铃铛。陈美瑰刚看清每个铃铛里都封存着记忆片段，最粗的那根锁链已经刺向她心口。
"别碰那些记忆载体！"墨流苏的神经束右臂暴涨，在锁链距离陈美瑰心脏三厘米处缠住它。两种能量相撞迸发的火星里，陈美瑰看见八岁生日时父亲藏在背后的舞蹈鞋。
锁链突然分裂成上百条细丝。有些刺入地面拽出更多锁链，有些直接钻进陈美瑰的太阳穴。她疼得弓起身子，发现每根锁链末端都拴着不同的记忆碎片——十三岁躲在器材室哭的下午，第一次见到云影时他制服上的银色纽扣，墨流苏作为敌人出现时眼里的重瞳...
"每次读取都会撕裂记忆。"墨流苏的舞蹈鞋碾碎两根袭来的锁链，碎屑里浮现出陈美瑰不认识的实验室场景，"你确定要..."
"那就撕到够用为止。"陈美瑰抓住心口那根主链猛地一拽。剧痛中她听见童年笑声和当前哭声混在一起，但锁链终于亮起完整的舞步轨迹。
神经束残骸突然从四面八方涌来。它们不再狰狞，温顺地编织成紫色舞裙裹住陈美瑰的身体。她踏着记忆中的舞步旋转，每次脚尖点地都精准踩碎一个铃铛。解封的记忆洪流里，她终于看清父亲递来舞蹈鞋时，鞋盒里还放着张泛黄的见习生申请表。
墨流苏的重瞳突然收缩。她扑过来时黑色纹章正在颈间蔓延成蛛网状："停下！你的烙印在共鸣那些茧状舱..."
陈美瑰抱住她。两人烙印相触的瞬间，双色光柱冲破废墟顶部。在令人失明的强光中，陈美瑰看见墨流苏虹膜上的黑色纹章正在褪色，而自己的银色血液倒流回血管。光柱边缘，云影的虚影正做出托举动作，他的口型在说"下面"。
坍塌的管道深处，上百个茧状舱体在光柱照耀下显形。最近的那个透明舱壁后，陈美瑰认出是上个月失踪的见习生同伴。少女蜷缩的姿态与墨流苏如出一辙，只是锁骨处的纹章还是新鲜的紫色。
"系统默认只能识别一个活体。"墨流苏的声音突然恢复正常，她的神经束右臂正在光柱中分解，"但云影改写了核心代码..."
陈美瑰的舞裙突然燃烧起来。紫色火焰顺着相连的神经束流向每个茧状舱体，在表面烧出逆时针旋转的阵图。最深处的黑暗里，有什么东西随着火焰的推进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未完待续\]陈美瑰的舞裙火焰突然变成冰蓝色，烧灼过的神经束残骸凝结成霜花。她听见墨流苏倒吸冷气的声音——那些霜花正在地面蔓延出清晰的舞步轨迹，正是云影虚影刚才比划的托举动作。
"下面有东西在回应你。"墨流苏的声线突然分裂成三重，最底下那层带着实验室特有的机械音。她捂住喉咙后退两步，黑色纹章已经爬上她的下颌线。
陈美瑰的脚尖碾碎一片霜花。冰晶爆开的瞬间，管道深处传来锁链绷紧的金属哀鸣。最近的那个茧状舱突然剧烈摇晃，封存其中的见习生猛地抬头——她锁骨处的紫色纹章正在褪色，而陈美瑰后颈的烙印传来被撕扯的剧痛。
"停手！你在抽干自己的..."墨流苏的警告被突如其来的音爆打断。整个废墟开始沉降，初代舞法天女浮雕的嘴唇突然张开，吐出十五个银色光球。它们环绕着陈美瑰旋转，每个光球内部都浮现出不同的舞步片段。
陈美瑰伸手触碰最近的光球。指尖刚接触表面，就看见八岁的自己正在空教室练习云影教的基础舞步。记忆里的银发导师突然转向现实中的她，嘴唇开合："第三变奏的交叉步——"
现实与记忆的夹缝中，墨流苏的神经束右臂突然暴长。那些紫色脉络裹住三个试图逃走的光球，强行将它们按进陈美瑰的后颈烙印。剧痛让陈美瑰跪倒在地，却听见茧状舱里的见习生发出微弱的呼喊："队长...继续..."
地面裂开的缝隙里伸出更多银色锁链。这次它们没有攻击，而是温顺地铺成一道旋梯，通向管道更深处的黑暗。旋梯每级台阶都嵌着发光的记忆碎片，陈美瑰认出全是自己曾经教给队友的独门舞步。
墨流苏的重瞳突然渗出黑血。她踉跄着抓住陈美瑰的肩膀："那些不是锁链...是神经束的拟态..."她的声音突然变成电子合成音，"核心代码正在覆盖..."
旋梯尽头传来婴儿啼哭般的尖啸。陈美瑰的舞裙突然解体，重新化作漫天飞舞的紫色神经束。它们在空中组成巨大的箭头，指向旋梯下方某个正在发光的茧状舱——这个舱体的透明外壳上，赫然印着云影的银色签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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