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逆鳞
朔月之后的第七日,冰原迎来了十年一见的「极昼」。肖战趴在王一博肩上,望着脚下逐渐融化的冰川——那是契约完成后,他体内业火与对方永夜诀交融的异象,千年不化的玄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缩,露出冰层下蛰伏的古老遗迹。
「别晃。」王一博伸手托住他的膝弯,铠甲下的体温透过狐裘传来,「遗迹里有宫族的禁咒,稍有不慎就会被冻成冰雕。」
肖战甩尾抽他胸口:「谁要你抱!我自己能走!」话未落音,尾巴却缠紧了对方的脖颈——三天前在冰湖遇袭时,正是这个姿势让他在零下五十度的冰水里保住了体温。他盯着王一博喉结处新添的齿痕,那是自己失控时留下的,此刻正泛着淡淡的粉色。
遗迹中央的祭坛上,悬浮着十二面冰镜,每面都映着不同时代的宫兽契约场景。肖战在第三面镜中看见千年前的自己:还是幼狐形态的他正用尾巴缠着王一博的剑穗,而对方明明板着脸,指尖却在偷偷揉他的耳朵。
「原来你早就会装冷面!」肖战气鼓鼓地戳对方眉心,却触到一片温热——那里本该是宫族命门所在,此刻却因为契约变得与他体温相同。王一博忽然按住他的手,冰蓝色眼眸映着镜中幼狐的倒影:「那时你总说『人类的手好冷』,却偏要往我怀里钻。」
冰镜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肖战的内丹猛地一缩,他看见最深处的镜面里,一个身披黑袍的身影正在撕毁星图——那是宫族前任大祭司,千年前正是他主张献祭雪狐族。
「是余孽。」王一博的声音冷下来,手按在剑柄上,「他们想破坏契约,让兽核重新成为灾星。」
遗迹地面突然裂开,十二道冰棱破土而出,正是锁魂钉的阵形。肖战感觉尾椎骨一阵剧痛,兽核不受控地膨胀——这是宫族禁术「逆命阵」,专门针对完成契约的宫兽。
「躲到我身后!」王一博的铠甲骤然结冰,冰蓝色灵力在周身凝成护盾。肖战却看见他后背的铠甲缝隙间渗出鲜血——那是逆命阵在反噬宫核,每一道冰棱都在啃噬他的本源。
「不许受伤!」肖战怒吼一声,业火从指尖迸发,瞬间熔毁冰棱。他的瞳孔泛着金红,尾巴分裂成九条光狐,那是雪狐族传说中「九尾业火」的雏形。王一博望着他,忽然想起千年前的祭天台,也是这样的火光中,幼狐拼尽全力护在他身前,哪怕自己的皮毛被剑气灼伤。
「小心!」王一博拽住他的手腕,替他挡下背后袭来的冰刃。血珠溅在肖战掌心,他忽然想起契约完成时,王一博说过「你的痛我来分担」,此刻却反过来,自己的失控在灼伤对方的宫核。
「对不起...」肖战的声音发颤,业火渐渐退去,变回蜷缩的白狐。他舔着王一博手背上的伤口,发现对方的血竟带着淡淡的甜味,像极了族里酿的冰梅酒。
王一博忽然轻笑,指尖揉着他后颈的软毛:「千年前你替我挨了三刀,现在换我替你挡十次冰棱,不亏。」他取出随身携带的药瓶,里面装的是用自己心头血浸泡的雪狐族 healing 草,「还记不记得你第一次受伤?」
肖战当然记得。七天前在捕兽夹旁,王一博也是这样用体温焐热他冻僵的爪子,明明自己的手指都被夹子划破,却先替他包扎伤口。此刻男人低头专注上药的模样,让他想起母亲临终前的眼神——那是雪狐族认定伴侣时才有的温柔。
遗迹顶部突然塌陷,阳光穿透冰层,照亮祭坛中央的石碑。肖战看见上面刻着两行古字:「宫为兽骨,兽为宫魂,共生共灭,天地同辉。」原来千年前的契约,从来不是单方面的守护,而是灵魂深处的共生。
「该走了。」王一博抱起恢复人形的肖战,冰蓝色耳坠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雪狐族的长老们在等我们。」
肖战趴在他肩上,望着逐渐远去的遗迹,忽然发现王一博铠甲下的中衣袖口,绣着极小的狐狸尾尖图案——那是他昨夜偷看到的,对方在烛光下用银线细细缝制的模样。原来这个总说「别乱动」的宫,早已把所有的在乎都藏进了无人知晓的细节里。
极昼的阳光洒在冰原上,两人的影子交缠成狐狸与龙的形状。肖战忽然咬住王一博的耳垂:「下次再擅自挡刀,就把你的冰棱全熔了,让你只能用剑穗哄我!」
王一博的指尖划过他腰间的银佩,那里正贴着两人的共生晶体:「好。」他低头吻住肖战发颤的唇角,冰与火在舌尖交融,「以后我的剑穗,只给你一个人缠。」
远处,雪狐族的图腾柱在阳光下闪烁。肖战知道,前方等待他们的,或许是长老的质疑,或许是宫族的追兵,但只要这个宫的手还牵着他的爪,哪怕踏碎千年寒霜,他也敢昂起尾巴,做这天地间最嚣张的小兽——因为他知道,身后的人,会用冰棱为他筑起城堡,用热血为他融化冰河,用千年的时光,兑现那句「我来接你」的诺言。
而此刻,在极昼永不熄灭的阳光里,肖战悄悄将尾巴缠上王一博的手腕——这是雪狐族最隐秘的示爱方式,只有认定了永生伴侣的兽,才会用最脆弱的尾尖,去触碰爱人的命门。而王一博掌心的回应,比任何誓言都更温暖,那是跨越千年的契约在轻声共鸣:你是我的逆鳞,亦是我的归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