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又到瑾惜

瑾惜市的阳光比记忆中更刺眼。贺峻霖眯着眼睛把行李箱拖进民宿小院，手背上立刻覆上一层细密的汗珠。老板娘正在给门口的蓝楹花浇水，水珠溅在瓷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201房，阳台朝海。"老板娘递来钥匙时打量他的眼神有些好奇，"就你一个人？"

贺峻霖的指尖在钥匙齿痕上摩挲了一下，那里有个小小的凹槽——上次来住时，严浩翔不小心把钥匙掉在石阶上磕出来的。他迅速把钥匙揣进口袋："嗯，一个人。"

房间比想象中整洁，米色窗帘被海风吹得微微鼓起。贺峻霖没有像往常那样先欣赏风景，而是立刻打开行李箱，把衣物一件件挂进衣柜。动作很快，仿佛稍慢下来就会被什么抓住似的。当摸到最底下那件灰色连帽衫时，他的手指顿了顿——这是严浩翔落在他家的那件，洗得发旧却莫名一直没扔。

手机适时响起，是许露的来电。贺峻霖几乎是松了口气地接起来："到了，刚收拾完。"

"花臂今天把我新买的抱枕抓烂了。"许露的声音混着咀嚼声，"这小没良心的，跟你家那位一样..."

电话两头同时静了一秒。

"我是说，"许露急忙改口，"跟你一样没良心，说走就走。"

贺峻霖望向窗外，几个小孩正追逐着跑过沙滩。他故意让声音轻快起来："给它多买几个猫抓板。还有，别喂太多零食，上次体检医生说它超重了。"

挂掉电话后，贺峻霖盯着手机屏保发了会儿呆——是花臂蜷成一团睡觉的照片，黄白相间的毛茸茸一团。

阳光西斜时，贺峻霖决定出门觅食。瑾惜市的夜市刚刚开张，空气中飘着烤鱼和香料的混合气味。他买了份芒果糯米饭，坐在码头边的长椅上吃。不远处有对情侣在自拍，女孩笑着往男孩嘴里塞了块芒果，汁水顺着对方下巴流下来。

贺峻霖移开视线，突然发现长椅扶手上刻着些小字。凑近看是各种语言的"我爱你"，其中一个刻得特别深——"H♡L 5.20"。他的胃部莫名抽搐了一下，想起严浩翔有随身带小刀的习惯，总爱在各种地方留下痕迹。

第二天清晨，贺峻霖被海浪声吵醒。他机械地洗漱、吃早餐，然后拿着相机出门。瑾惜市的老城区巷道纵横，蓝紫色的九重葛从白墙内探出头来。他刻意避开那些著名景点，专挑僻静的小路走，拍下爬满青苔的砖墙、晾晒的渔网、趴在窗台上打盹的虎斑猫。

中午在一家面馆吃饭时，老板娘热情地推荐当地特产的紫米酒。"上次来旅游的小情侣可喜欢了，"她边说边倒了一小杯试饮，"男孩子还买了两瓶说要带回去..."

贺峻霖盯着杯中深紫色的液体，突然没了胃口。他付完钱快步离开，差点撞上门口的自行车架。

下午三点，天空毫无预兆地阴了下来。贺峻霖拐进一家书店躲雨，却在书架间看见本《猫咪心理学》。翻开第一页就看到花臂同款的三花猫照片，他条件反射地想拍照发给严浩翔——手指在发送键上方悬停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最后默默删掉了照片。

雨势渐小，贺峻霖撑着伞继续闲逛。转过街角时，一抹熟悉的靛蓝色突然撞进视线——那家陶艺工作室还在原地，橱窗里摆着几个造型拙朴的马克杯。他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其中一个歪歪扭扭的杯身上，那上面稚气的向日葵图案让伞沿的水珠突然变得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