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峻霖在瑾惜市住了快两个月。
他不再刻意避开那些曾经和严浩翔一起去过的地方,也不再在夜里翻看旧照片。他开始学着像普通人一样生活——约会、微笑、聊天,假装自己已经痊愈。
林予是他最近认识的男生,大学美术老师,温柔、耐心,笑起来右脸颊有个浅浅的酒窝。他们一起看过电影,吃过晚餐,沿着海边散步,聊些无关痛痒的话题。贺峻霖表现得很好,甚至偶尔会主动牵他的手,仿佛他真的已经放下了过去。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只是在扮演一个"已经走出来"的人。
第一次察觉到异样,是在他们第三次约会的时候。
那天下着小雨,林予撑着一把深蓝色的伞,微微倾斜向他这边,自己的右肩却被雨水打湿了一片。贺峻霖盯着那片水渍,恍惚了一秒——严浩翔也总是这样,明明带了伞,却总会淋湿半边身子,还嘴硬说是"绅士风度"。
他摇摇头,把这个念头甩开。
"怎么了?"林予问。
"没什么。"贺峻霖笑了笑,伸手替他拂去肩上的水珠,"你衣服湿了。"
林予愣了一下,随即耳尖微红,低声道谢。
贺峻霖收回手,指尖残留的温度让他有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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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是在咖啡厅。
林予正兴致勃勃地讲他带的毕业班趣事,讲到激动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杯沿,节奏轻快。贺峻霖盯着他的指节,突然想起严浩翔修剪花朵时手腕起伏的弧度——修长、优雅,带着某种与生俱来的从容。
他猛地呛了一下,咳嗽时眼泪都溢了出来。
"没事吧?"林予递来纸巾,眼神关切。
"没事。"贺峻霖擦了擦嘴角,勉强笑了笑,"咖啡有点烫。"
林予点点头,没再多问。
贺峻霖低头搅动着咖啡,冰凉的杯壁贴着他的指尖,让他稍微冷静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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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是在美术馆。
林予牵着他的手,带他走到一幅蓝紫色调的抽象画前。
"这幅画很有意思。"林予轻声说,"你看这些色块,像不像暴雨中的城市?"
贺峻霖盯着画布,那些破碎的紫色线条在他眼中扭曲、变幻,最终模糊成一片——像极了蓝楹花雨中,严浩翔的侧脸。
他的呼吸微微一滞。
"不舒服?"林予察觉到他的异样,担忧地问。
"有点闷。"贺峻霖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我去买瓶水。"
他在自动贩卖机前站了很久,深呼吸,试图平复心跳。等他回来时,林予正站在走廊尽头看手机,屏幕上是一张照片——他和另一个男生搂着肩膀,笑得灿烂。
贺峻霖停下脚步。
林予抬头,见他回来,坦然地把手机递给他看:"前男友。"
贺峻霖怔了怔。
"去年车祸走了。"林予的语气很平静,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贺峻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沉默。
林予看了他一会儿,突然轻声问:"你看着我的时候,其实是在看别人吧?"
贺峻霖僵住。
阳光从天窗斜射进来,照在两人之间的地板上,形成一道明亮的分界线。他站在阴影里,突然觉得所有伪装都被撕开,赤裸裸地暴露在光下。
"......不。"他最终开口,声音低哑,"我只是......还没准备好。"
林予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