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维也纳西火车站的电子屏闪烁着血红数字：-12℃。周沉把脸埋进围巾，呼出的白气在睫毛上结霜。身旁的夏临像只警觉的猫，不断扫视着人群，耳垂上的银环在站台灯光下泛着冷光。
"卡尔比我们早到四小时。"夏临咬着指甲，"他肯定已经..."
"先去中央公墓。"周沉展开母亲手绘的地图，某座墓碑旁标注着奇怪的音符标记，"她每年今天都会来这儿。"
出租车驶过积雪的街道，周沉在车窗上无意识地画着降E音符号。夏临突然抓住他的手指："看那边。"
音乐协会大楼外墙挂着巨幅海报——卡尔·霍夫曼的量子音乐发布会。海报下方小字写着："特别鸣谢柏林爱乐与施坦威钢琴"。夏临的冷笑凝结成白雾："用我父亲的乐团和我母亲的遗产做杀人工具。"
中央公墓的雪更厚，墓碑如同黑白琴键般向远方延伸。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贝多芬纪念碑后方，积雪突然塌陷，夏临整个人栽进雪堆。周沉拽住他皮衣后领时，有什么金属物件从夏临口袋滑落——是个微型信号干扰器，指示灯诡异地闪烁着绿光。
"你什么时候..."
"从你洗澡时偷拿你手机那天。"夏临抹去脸上的雪，露出带血丝的牙齿，"改装了下，能屏蔽卡尔的监听频率。"
周沉蹲下身，雪花落进他后颈。干扰器背面刻着「432.5」的数字，边缘残留着暗红色痕迹。他想起音乐节那天两人腕间缠绕的血线，突然明白了什么。
"你用我们的血当导体？"
夏临的沉默是另一种回答。他拨开积雪，露出被掩埋的墓碑——汉娜·施密特，夏临母亲的名字下方刻着段五线谱，正是《梦幻曲》的主旋律。但本该是降E音的位置，被人用锐器凿出了小孔。
周沉跪下来，手指探入那个孔洞。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浑身一颤——抽出来是把微型钥匙，柄部刻着施坦威的徽记。
"母亲葬礼那天..."夏临的声音像被雪浸透，"父亲在墓前砸了她的古董钢琴。"
钥匙在周沉掌心泛着幽光。他突然起身，积雪从大衣簌簌落下："我知道去哪了。"
金色大厅侧门的储物间散发着松木和铜锈的气息。周沉用钥匙打开最角落的立柜，灰尘飞舞中，一架被砸毁的儿童钢琴静静伫立。琴键残缺不全，但中央C键出奇地完好，上面用金漆写着「Für H.S.（致H.S.）」
夏临的呼吸变得急促。他掀开琴盖，内部不是琴弦，而是密密麻麻的电路板。残缺的琴键下方藏着张老照片：周沉的母亲抱着婴儿站在钢琴旁，身旁是举着指挥棒的夏临父亲，而角落阴影里，年轻的卡尔正在调试某种仪器。
"声波武器原型。"周沉指向照片背景里的波形图，"他们三个一起研发的。"
夏临突然开始拆卸钢琴电路板。当第七块板被掀起时，暗格中的黑胶唱片露了出来，标签上手写着：「白玫瑰计划最终测试-1999.12.24」
远处突然传来脚步声，夏临迅速将唱片塞进内袋。储物间的灯骤然熄灭，黑暗中卡尔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孩子们，偷窃可不是好习惯。"
应急灯亮起时，六个黑衣人堵住了出口。卡尔站在最后方，手里把玩着白玫瑰，花瓣正一片片凋零。
"知道汉娜为什么选择钢琴弦吗？"卡尔用玫瑰划过周沉的脸，"因为只有特定频率的金属振动..."他突然将花茎刺向夏临，"才能激活人体自毁程序。"
夏临侧身闪避，玫瑰花茎却诡异地转弯，在他颈侧划出血痕。周沉抄起半截琴腿砸向卡尔，却在接触瞬间被高压电流击倒在地。
"真感人。"卡尔踩住周沉的手腕，"和你母亲当年护着汉娜时一样愚蠢。"
夏临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扑来，却被电击枪放倒。昏迷前最后看到的，是卡尔将某种注射器扎进周沉颈动脉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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