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雨淼的头发开始脱落的那天，陈祁泽给她买了一顶星空图案的假发。
"像不像我们第一次看流星雨那晚？"他小心翼翼地帮她调整发网，指尖避开她发红的头皮。假发上缝着细碎的银线，在阳光下会泛起星芒般的微光。
珞雨淼对着镜子转了转脸，突然伸手拔下一缕真发递给他："帮我收着。"发丝在晨光中呈现透明的琥珀色，像一截即将燃尽的烛芯。
陈祁泽用密封袋装好，放进贴身口袋。那里已经躺着三根验孕棒——都是阴性。
【韩熙岸的暗房】
摄影社的暗房里，韩熙岸把X光片插在观片灯上。惨白的光透过骨骼影像，显示出肋排般整齐的阴影，唯独左侧第三根肋骨处有个蚕豆大的空洞。
"这就是你瞒着他们的理由？"她转头看正在系病号服的珞雨淼，"癌细胞转移至骨髓，你根本不能做自体干细胞移植。"
珞雨淼系腰带的手顿了顿。窗外传来陈祁泽和白敛的争执声，他们在讨论要不要卖实验专利筹医药费。
"37%的概率够高了。"她抚摸着X光片上那个黑洞，仿佛那是什么有趣的纹身，"足够他怀着希望走完最后这段路。"
韩熙岸突然摔了显影液瓶子。棕红色液体在地板上蔓延，像干涸的血迹。
【陈祁泽的赌局】
德国药剂的快递包裹被海关扣下时，陈祁泽正在黑市交易现场。
对方拎来银色金属箱，里面整齐码着六十支淡蓝色药剂。"仿制药，但分子式有90%相似。"戴着劳力士的商人敲了敲箱体，"一支抵你三个月奖学金。"
白敛拦住他签支票的手："这可能是生理盐水！"
"那也值得赌。"陈祁泽划掉存款余额最后一位数。回家路上他把脸埋进珞雨淼的围巾里深呼吸，她身上已经开始有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
当晚珞雨淼趴在马桶边吐到脱力时，那些价值十八万的液体正从她鼻腔里倒流出来，在地砖上积成小小的蓝色湖泊。
【婚纱照与遗愿清单】
"现在拍太早了。"化妆师嘟囔着给珞雨淼涂腮红，"病人应该多休息..."
韩熙岸一脚踹开更衣室门："她明天就要进无菌舱了，你他妈管这叫早？"
珞雨淼穿着露背婚纱坐在轮椅上，化疗泵藏在层层叠叠的裙摆里。陈祁泽单膝跪地给她戴头纱时，发现她后腰多了个硬币大小的青紫色瘀斑——这是血小板锐减的征兆。
"笑一下。"摄影师调整反光板，"对，新郎看新娘的眼神再深情些！"
后来这张照片被韩熙岸调成黑白色。画面里珞雨淼的假发鬓角处翘起一缕，陈祁泽的手虚扶在她腰间，既不敢用力又舍不得松开。
【无菌舱外的星空】
移植舱的玻璃上结满水雾。陈祁泽每天来画一颗星星，三十天后终于连成夏季大三角。
珞雨淼在舱内用棉签蘸碘伏写字：【今天白细胞0.3】
他隔着玻璃吻她映在上的影子：【我找到匹配的骨髓了】
这是个谎言。白敛昨天才告诉他，基因库所有备选者都拒绝了二次捐献。
深夜值班护士发现，这个总是冷静自持的物理学霸，正用手术刀一点点剐蹭自己左臂的皮肤，仿佛想挖出骨头来喂给无菌舱里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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