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学准备室的门轴发出垂死般的呻吟，裘球把作业本抵在门框上，让金属摩擦声延长了半秒。投影仪的蓝光在汪大东后颈投下游动的光斑，他手里那瓶硝酸铵的标签边缘翘起，露出底下靛青色的"氮化钠"字样。
"作业第三题。"裘球用圆珠笔尾敲了敲实验台，震落的橡皮屑滚到浓硫酸瓶边。瓶身反射出汪大东迅速将录像带塞进后腰的动作，他转身时军靴碾碎了地上半截粉笔，石膏粉末在阳光里炸开细小的尘雾。
硫磺味突然变浓了。裘球余光扫过通风口，铁丝网边缘沾着新鲜的黑色粉末。汪大东把试剂瓶抛向空中，玻璃瓶翻转时漏出的晶体在阳光下闪着氰化物特有的桃红色。"补作业？"他接住瓶子的瞬间，拇指正好遮住被涂改的化学式，"家政课优等生需要补化学作业？"
投影仪发出磁带卡住的咔嗒声。裘球猛地将圆珠笔掷向电源插座，笔尖精准卡进接触不良的插孔。蓝光熄灭的刹那，汪大东已经擒住她手腕，虎口的茧子磨过她尺骨突部位——那里有昨天格挡留下的淤青。
"你指甲缝里有硝酸银。"裘球突然说。汪大东的瞳孔收缩了半毫米，这个距离能闻到他呼吸里掺着解毒剂的苦杏仁味。她趁机旋身，发尾扫过对方鼻尖时带出蓄谋已久的喷嚏，左手已经摸到录像带边缘。
通风传来金属变形声。汪大东拽着她撞向实验台，裘球后腰撞开的水龙头喷出淡蓝色液体。两人同时低头，发现排水槽里漂浮着被腐蚀的校徽残片——和天台上捡到的那枚同样泛着荧光绿。
"压力板！"裘球突然大喊。汪大东的军靴正踩在地砖某道裂缝上，裂纹里渗出蛛网导电漆。天花板四个角落的喷头同时启动，淡绿色气体带着新鲜樱桃核的甜腥味倾泻而下。
汪东扯下防火裹住两人时，裘球故意让钢笔从口袋滑落。三粒蓝色药片在地砖上弹跳，滚向正在自动关闭的毒气柜。他扑向药动作带起一阵风，吹开她刘海下渗出的细汗。
钢化玻璃碎裂的声音像冰层开裂。裘球踢出的右腿还悬在空中，消防柜的残渣像钻石雨纷纷坠落。她接住两个防毒面具的动作行云流水，给汪大东扣上面具时，食指"不小心"压到他喉结上未愈的掐痕。
"你刚才那脚..."汪大东的声音透过橡胶滤芯传来闷响。裘球已经转身拧开眼器，水流冲散了地上正在结晶的毒雾。她的草莓头绳突然发烫，硅胶垫下接收器震出三长两短的新频率。
录像带在播放器里发出垂死挣扎般的沙沙声。前二十五分钟全是雪花噪点，直到最后三秒闪过一双工装靴——靴底沾着的正是体育馆特有的橡胶屑。汪大东突然按住她肩膀，裘球听见自己颈椎发出轻微的错位声。
管道外传来消防梯的震动。裘球数到第二下震动时，汪大东的鼻息正喷在她耳后新淤伤上。那处伤口形状完美复刻了毒气柜门把手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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