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光液体从北斗七星刻痕里渗出来，在墙上淌成歪歪扭扭的血管形状。裘球盯着投影里父亲的手术刀，那刀尖反光里映着个小女孩的脸——是她自己，十二岁的她，左眼角有颗泪痣。
"所以你是他们安插的监视器？"汪大东的声音带着电子设备短路时的杂音。他锁骨下的条形码正在融化，荧蓝色液体顺着腹肌线条往下流，在作战裤腰带上积成一小滩。
裘球的手指无意识抠着校服领口。投影里穿白大褂的父亲举起注射器，针管里液体和现在从汪大东伤口流出来的一模一样。她喉咙发紧："那滴眼泪...我当时在哭什么？"
管道深处突然传来钢索崩断的脆响。汪大东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大小，一把拽过裘球护在身下。三枚钢钉擦着他后颈钉进墙里，溅起的火星子落在裘球手背上，烫出几个红点。
"同步率89%。"机械女声从头顶传来时，汪大东的右手正卡在裘球喉咙与墙壁之间。他指节绷得发白，手背青筋暴起，可掌心始终留着一线空隙没真压下去。
裘球闻到他呼吸里的铜腥味。太近了，近得能看清他虹膜里细碎的机械纹路，像被冻住的闪电。她屈膝顶向他小腹，校服裙摆擦过对方腿侧时，两人锁骨下的条形码同时爆出刺目蓝光。
"你心跳声吵死了。"汪大东突然松开手，扯开自己领口。他胸腔里传出的根本不是心跳，是某种精密仪器高速运转的嗡鸣。裘球这才发现自己的心跳正以完全相同频率共振，震得耳膜生疼。
通风管盖板突然崩飞。汪大东抱着她滚向右侧，后背撞开一扇锈蚀的金属门。裘球后脑勺撞在他锁骨上，听见"咔"的一声——不是骨头响，是金属零件错位的动静。
液态金属舱比想象中更冷。裘球的小腿刚沾到那摊汞银色液体，皮肤立刻泛起不正常的金属光泽。汪大东的状态更糟，他右臂已经变成哑光的合金质地，五指张合间发出齿轮咬合的咔嗒声。
"听着，"裘球反手抽出他腿侧的军刺，"我爸在第七组代号'园丁'。"刀尖抵住汪大东锁骨下方三毫米处的凹槽，"这是紧急制动接口。"
汪大东的瞳孔红光闪烁。他掐住裘球手腕往自己心口带，力道大得能捏碎骨头："动手啊监督者。"声音里的电子杂音越来越重，"看看你们造的怪物多耐用。"
军刺扎进去的瞬间，裘球自己的左胸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她咬破嘴唇才没喊出声，血珠滴在汪大东变成金属的右肩上，居然被吸收了进去。更诡异的是，那些血丝在合金表面织成蛛网状的红色纹路，像活物般向条形码接口蔓延。
"北极...星..."汪大东突然剧烈抽搐，机械瞳孔时大时小。裘球趁机环抱住他，军刺又往里送了两分。这次两人同时弓起背——痛觉共享系统把伤害翻倍反馈给了她。
液态金属已经漫到腰际。裘球感觉脊椎正在僵化，却把汪大东的脑袋按在自己肩窝："这次换我保护你。"她声音发颤，哼起汪大东常挂在嘴边的那首《孤勇者》，走调走得离谱。
奇迹发生在第三句歌词。混合着两人血液的军刺突然发烫，条形码接口迸出火花。汪大东的机械臂开始褪色，皮肤纹理从肩头慢慢往下爬。裘球还没来得及高兴，整间舱室突然倾斜，把他们甩向角落的应急通道。
汪大东在坠落中突然清醒。他单手扣住管道凸起，另一只手把裘球往出口推。"跑！"这个字刚出口，他喉咙里就涌出荧蓝色液体。裘球抓住他战术背心的肩带，指甲在布料上刮出四道白痕。
闸门关闭的速度比想象中快。裘球扑过去时只来得及抓住半截狗牌，金属链子在她掌心勒出血痕。透过逐渐合拢的门缝，她看见汪大东用正在恢复人色的右手关闭了她这边的毒气阀。
"契约优先。"这是闸门完全闭合前，汪大东说的最后一句话。裘球跪在门外，看着手心里染血的狗牌——内侧刻着"契约者07"，和汪大东锁骨下的烙印一模一样。
神经毒素舱室突然传来不正常的嗡鸣。裘球肩头的条形码开始发烫，皮肤下浮现出和狗牌上完全相同的符文。更可怕的是，她发现自己的血不知何时变成了淡蓝色，正顺着指尖滴在狗牌表面，被那金属贪婪地吸收着。
\[未完待续\]裘球攥着狗牌的手指关节发白，金属边缘割进掌心的疼痛却比不上锁骨下烙印的灼烧感。神经毒素舱的嗡鸣突然变成尖锐警报，她抬头看见通风口喷出淡绿色雾气——是汪大东关掉的毒气阀又被远程启动了。
"契约者07号请立即撤离。"机械女声从天花板传来，语气温柔得像在哄小孩。裘球突然想起十二岁生日那天，父亲实验室的AI也是用这种声音说"球球闭上眼睛"——然后她听见了电锯启动的嗡鸣。
狗牌在她手心震动起来。裘球低头看见自己淡蓝色的血正被金属吸收，那些血丝在表面形成和汪大东机械臂上相同的红色纹路。更可怕的是，她发现自己的指甲正在变硬，指尖碰触金属时发出"叮"的脆响。
通风管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裘球扑到闸门观察窗前，透过防爆玻璃看见汪大东跪在毒雾里，后背弓得像只煮熟的虾。他左臂已经完全变成机械，但右手指尖死死抠着地面，在合金地板上犁出五道带血的凹槽。
"大东！"裘球一拳砸在防爆玻璃上，指骨裂开的疼痛让她清醒了几分。锁骨下的烙印突然发烫，她鬼使神差地把狗牌按上去，金属接触皮肤的瞬间爆出刺目火花。
闸门突然弹出解除锁定的绿灯。裘球踉跄着冲进去时，毒雾已经浓到像液态的绿松石。她摸到汪大东的瞬间，两人锁骨下的烙印同时亮起，那些毒雾竟然像遇见火焰的冰霜般退散。
汪大东的机械左臂突然掐住她脖子。裘球没有挣扎，反而贴着他耳垂说了串数字："0714，圆周率第7到14位。"这是刚才狗牌内侧突然浮现的小字。
机械手指应声松开。汪大东的瞳孔终于恢复人形，但眼白布满血丝："你...怎么知道我的..."话没说完就咳出荧蓝色液体，那颜色比之前更接近裘球血液的淡蓝。
裘球撕开他战术背心，倒吸一口冷气——汪大东心口的机械装置正在解体，齿轮间渗出淡蓝与荧蓝混合的液体。更诡异的是，那些液体接触空气后居然开始结晶，像冰花般在他皮肤表面蔓延。
"我们得去北极星。"汪大东突然抓住她手腕，力道大得几乎捏碎骨头，"在你完全金属化之前..."
天花板突然炸开，三台蜘蛛型清洁机器人降下来，机械臂前端弹出激光切割器。裘球本能地护住汪大东，却听见"咔嗒"一声——自己右手小指关节已经变成金属，与狗牌相撞时迸出火星。
第一道激光贴着她头皮擦过时，汪大东用机械左臂挡下了第二击。裘球趁机捡起掉落的军刺，发现刀刃不知何时也染上了淡蓝色。她反手掷出，军刺精准扎进领头机器人的核心处理器，爆出的电火花里居然也带着淡蓝色。
"跑！"汪大东拽着她冲向应急通道。裘球听见自己膝盖传来齿轮咬合的声响，但此刻她满脑子都是父亲影像里那个举着注射器的微笑——针管标签上赫然印着"北极星计划：第七代共生体"。
通道尽头是垂直竖井，汪大东抱着她直接跳了下去。坠落中裘球看清了他后颈的烙印——那不是条形码，是极小的北斗七星图案，和她锁骨下的烙印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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