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像蟒蛇般缠住裘球右臂，她听见金属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扭曲声。汪大东拽着她往后滚，身后管道被激光切开的瞬间，焦糊味混着铁锈味冲进鼻腔。
"别动！"他单膝跪地撑住身体，机械腿关节处不断滴落荧蓝色液体。裘球能看见他校服下摆已经湿透，那不是血——是正在泄漏的冷却液。
裘球突然笑了。她用金属化的右手抹过锁骨烙印，蓝光顺着血管蔓延到耳后："我倒想看看，谁先变成废铁。"
话音未落，整条管道开始剧烈震动。白光牵引着他们往前滑行，裘球后背擦过管壁时摸到个凸起。是开关。
"数三下，"她扯下那枚生锈的阀门，"帮我挡住追兵。"
汪大东刚要开口，裘球已经把它塞进自己嘴里。金属化的下巴卡住阀门，她用牙齿发力拧动转轴。当听到咔哒一声，立刻扑向汪大东。
轰隆巨响中，管道顶部塌陷，碎石雨点般砸下来。裘球蜷身护住汪大东后颈，听见他闷哼一声。有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金属手指滴落，在地面溅出星星点点的红。
"你疯了？"汪大东推开她，机械手掌按在渗血的额头，"以为自己是钛合金打桩机？"
裘球没说话。她的右眼开始不受控制地闪烁蓝光，视野里浮现出半透明的操作界面。最上方跳动着倒计时：00:04:12。
"看来只剩四分钟了。"她抬手抹掉界面，金属指尖划过脸颊时留下一道灼伤痕，"要不要赌赌看，你的液压系统和我的神经系统，哪个先报废？"
汪大东突然抓住她肩膀。他的机械手指陷进她肉里，却在触碰到金属化区域时像被烫到般缩回："你到底是什么？"
实验室入口在前方敞开，裘球没回答。她盯着那扇刻满电路纹路的金属门，锁骨烙印开始发烫。记忆深处闪过某个画面——父亲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指正插入她后颈，冰凉的金属探针扎进脊椎。
白光突然增强。裘球被拽着跌进实验室，汪大东紧随其后。她落地时本能地用手掌撑地，金属右臂传来刺痛——地板上嵌着北斗七星徽记。
"欢迎回家，裘小姐。"机械合成音从天花板传来，"格式化协议即将完成，您将重获纯净的记忆。"
裘球猛地抬头。无数全息投影在四周亮起，全是她的脸。有的穿着病号服，有的绑在手术台上，最新的一张是上周三体育仓库——她正踮脚往墙上刻字。
"那是..."汪大东的声音变了调，"上周三我明明..."
"你看到的日期，是我改过的。"裘球站起身，金属化的膝盖发出齿轮卡壳的声响，"那天你说要刻契约，其实...我是趁你转身的时候偷偷调整了数字。"
幻象突然活过来。最近的那个裘球抬起机械化右手，掌心黑洞开始旋转："让我送你最后一程。"
汪大东挡在她面前。他的机械臂变形为盾牌，却被黑洞吞噬。裘球看见他左肩的金属支架裸露出来，还在冒着火花。
"让开！"她踹向他后腰，但汪大东纹丝不动。
"你以为就你会耍花招？"他突然反手抓住她手腕，机械手指贴上她脉搏，"上周三的便当，我换了三次蓝莓派。"
裘球瞳孔一缩。记忆闪回：第一次便当盒里有张纸条写着"笨蛋才喜欢蓝莓"，第二次出现的是手绘笑脸，第三次...
全息屏突然炸开。实验室中央升起数据中枢，像颗巨大的人脑，布满跳动的蓝色血管。裘球锁骨烙印与手臂烙印同时亮起，她感觉有电流顺着脊椎往上爬。
"他们在你脑子里装了东西。"汪大东的机械耳转动方向，"我能听到信号声，像是...心跳。"
裘球的左手突然抽搐，金属颗粒正从接触点扩散。她咬破舌尖阻止意识涣散，血腥味混合着机油味在口腔弥漫。
"靠近数据中枢就能终止格式化。"她扯下校服外套，露出右臂完全金属化的躯干，"但需要有人类的心跳频率做密钥。"
"所以你打算..."汪大东的机械眼瞳孔收缩成红点，"用自己当诱饵？"
实验室开始高频震动。裘球往前走一步，每块金属都在发出哀鸣："反正我早就不是完整的人了，不如..."
"闭嘴！"汪大东突然抓住她后颈，机械手掌贴上北斗七星烙印。剧痛炸开的瞬间，裘球看见另一个画面——
暴雨夜的芭乐高中天台，她蜷缩在角落发抖。有人把校服外套披在她身上，是少年时期的汪大东。他默默打开便当盒，里面放着三个蓝莓派。
"原来你..."裘球的金属右眼流出蓝紫色液体，"那时就知道我的秘密？"
"知道你每天换不同味道的便当，知道你总输给我是因为怕伤到我，"汪大东的机械心脏开始与她同频震动，"更知道你在体育仓库刻下的不是契约，是求救信号。"
倒计时变成红色：00:00:30。
裘球突然笑了。她用还能活动的左手抚上汪大东的脸，指尖传来铁锈味："那就陪我一起疯吧。"
两人同时扑向数据中枢。裘球的金属手掌刺入核心时，汪大东的机械臂贯穿了她左胸。剧痛中她听见齿轮咬合的巨响，接着是某种枷锁断裂的声音。
实验室警报声戛然而止。
裘球缓缓睁开眼。她的右手还插在数据中枢里，金属化已经蔓延到锁骨。汪大东的手掌贴在她胸口，机械心脏的嗡鸣变得平稳。
"结束了？"她低头看两人交叠的手，"还是...刚开始？"
汪大东突然把她推开。裘球踉跄后退，看见他胸前的机械装置停止发热，而自己的金属化却在继续。
"你做了什么？"她抓住正在透明化的指尖，"为什么你的计时器停了？"
天花板开始崩塌。汪大东扯下衣领，露出锁骨下方新浮现的北斗七星烙印："格式化逆转了，现在我在吸收你的数据。"
裘球伸手触碰他的烙印。指尖褪去金属光泽的刹那，听见遥远的声音："别过来...这是个陷阱..."
"是刚才那个声音。"她皱眉，"为什么会..."
"因为你不是真正的裘球。"汪大东的机械眼扫描着她的虹膜，"或者说，现在的你，只是某个程序的复制品。"
实验室彻底坍塌时，裘球本能地护住汪大东。她的右臂在瓦砾中碎裂，却在最后时刻摸到他胸口的温度。
"如果这是陷阱，"她用仅剩的左手揪住他衣领，"那你现在跑还来得及。"
"来不及了。"汪大东的机械臂环住她，"上周三的契约是双向的，你忘了吗？"
裘球忽然觉得困倦。她的金属化手掌轻抚过他脸颊，最后一次感受到人类的体温。
"我记得..."她喃喃道，"你说过我做的便当太咸..."
电磁脉冲突然爆发。裘球在强光中失去意识前，听见汪大东的声音：
"那是因为你在哭。"
\[未完待续\]瓦砾堆里传来金属摩擦的声响。裘球的机械手指在黑暗中蜷缩，触到汪大东的手掌。他的体温正在流失。
"别睡。"她用还能动的左手扒开碎石，金属化的右臂已经失去知觉，"你要是敢现在闭眼..."
"我在数心跳。"汪大东的声音发颤，校服被尘土染成灰白色，"每次比试都是你让着我，现在轮到我数你的脉搏了。"
裘球瞳孔一缩。记忆深处又浮现出那个画面——父亲的手指插进她后颈，冰凉的探针沿着脊椎游走。全息投影里的自己正在重复那句：
"让格式化来得更彻底些吧。"
"那是假的。"她突然抓住汪大东衣领，"上周三我确实改了契约日期，但不是为了..."
天花板的裂缝漏下星光。汪大东的机械手按住她锁骨烙印："现在该换我带你逃出去了。"他胸前的数据接口开始发烫，和她的手臂烙印共振出嗡鸣。
实验室残骸突然亮起红光。裘球听见齿轮转动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数据中枢的核心碎片正在重组。
"他们给你装了追踪器。"汪大东扯开自己后颈，露出闪烁的金属接点，"那天在天台，我就发现你的便当盒有信号源。"
裘球的金属右眼突然聚焦。她看见汪大东后颈的接点连着根细如蛛丝的银线，一直延伸到崩塌的墙壁深处。那是记忆芯片的导引线。
"所以你故意让我赢那么多次？"她伸手去够那根银线，指尖却在透明化，"就为了获取我的数据？"
"是为了保护你。"汪大东握住她即将消散的手指，机械心脏发出异常震动，"每次你说便当太咸的时候，我都想告诉你真相。"
红光越来越盛。裘球感觉有电流顺着脊椎往上爬，却在这时听见另一个声音——这次来自汪大东的机械耳：
"警告，记忆覆盖程序启动。"
"那就先毁掉这个。"裘球突然扑向数据中枢残片，金属化的肩膀撞碎最后一块核心，"上次是契约之夜，这次换我带你逃命。"
汪大东抓住她腰际。他的机械腿在废墟中打出支撑，却在接触到裘球烙印时开始冒烟："记得你说过...要刻个真正的契约。"
"现在来不及了。"裘球的右臂完全碎裂，左手指尖却在接触汪大东时恢复温度，"跑快点，再慢就真要变成废铁了。"
电磁风暴在头顶聚集。裘球最后听到的声音，是汪大东机械心脏与她同频的震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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