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砾堆里传来金属摩擦的声响。裘球的机械手指在黑暗中蜷缩，触到汪大东的手掌。他的体温正在流失。
"别睡。"她用还能动的左手扒开碎石，金属化的右臂已经失去知觉，"你要是敢现在闭眼..."
"我在数心跳。"汪大东的声音发颤，校服被尘土染成灰白色，"每次比试都是你让着我，现在轮到我数你的脉搏了。"
裘球瞳孔一缩。记忆深处又浮现出那个画面——父亲的手指插进她后颈，冰凉的探针沿着脊椎游走。全息投影里的自己正在重复那句："让格式化来得更彻底些吧。"
"那是假的。"她突然抓住汪大东衣领，"上周三我确实改了契约日期，但不是为了..."
天花板的裂缝漏下星光。汪大东的机械手按住她锁骨烙印："现在该换我带你逃出去了。"他胸前的数据接口开始发烫，和她的手臂烙印共振出嗡鸣。
实验室残骸突然亮起红光。裘球听见齿轮转动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数据中枢的核心碎片正在重组。
"他们给你装了追踪器。"汪大东扯开自己后颈，露出闪烁的金属接点，"那天在天台，我就发现你的便当盒有信号源。"
裘球的金属右眼突然聚焦。她看见汪大东后颈的接点连着根细如蛛丝的银线，一直延伸到崩塌的墙壁深处。那是记忆芯片的导引线。
"所以你故意让我赢那么多次？"她伸手去够那根银线，指尖却在透明化，"就为了获取我的数据？"
"是为了保护你。"汪大东握住她即将消散的手指，机械心脏发出异常震动，"每次你说便当太咸的时候，我都想告诉你真相。"
红光越来越盛。裘球感觉有电流顺着脊椎往上爬，却在这时听见另一个声音——这次来自汪大东的机械耳："警告，记忆覆盖程序启动。"
"那就先毁掉这个。"裘球突然扑向数据中枢残片，金属化的肩膀撞碎最后一块核心，"上次是契约之夜，这次换我带你逃命。"
汪大东抓住她腰际。他的机械腿在废墟中打出支撑，却在接触到裘球烙印时开始冒烟："记得你说过...要刻个真正的契约。"
"现在来不及了。"裘球的右臂完全碎裂，左手指尖却在接触汪大东时恢复温度，"跑快点，再慢就真要变成废铁了。"
电磁风暴在头顶聚集。裘球最后听到的声音，是汪大东机械心脏与她同频的震颤。
暴雨砸在天台水泥地上。裘球背靠生锈的钢筋支架，左手死死掐着汪大东手腕。她能感觉到对方脉搏正变得微弱，而自己锁骨处的烙印滚烫得像是要烧穿皮肤。
"你吸收的数据会让我消失。"她突然开口，透明化的指尖按住汪大东胸口，"那些记忆、那些情绪...都会变成代码。"
汪大东机械心脏发出异常震动："上次你说便当太咸的时候..."
"别提那天！"裘球猛地收紧手指，金属化的指甲刺进肉里，"你以为我不知道便当盒里的蓝莓派是陷阱？每次你说喜欢甜食，其实是在收集我的生物数据对不对？"
雨幕中闪过一道闪电。汪大东抬头看她，机械眼里的红光忽明忽暗："你猜对了半截。"
裘球冷笑一声，扯下校服外套裹住他渗血的额头："液压系统还剩多少压力？"
"够带你跑三百米。"汪大东腿部液压管爆裂，蓝色液体滴落冒烟，"前提是不遇到追兵。"
"往天台跑。"裘球拽着他胳膊站起来，"那里有我藏了三个月的信号干扰器。"
汪大东突然停下脚步："为什么是天台？这里有什么..."
"上周三你真的发现了我的求救信号？"裘球打断他，闪电照亮她金属化的半张脸，"还是说...你早就知道体育仓库的刻痕不是契约？"
汪大东机械手按住冒烟的接口："还有你每天换便当口味的心事。"
"所以就用契约当幌子收集数据？"裘球凑近他耳边，金属化的右眼映出对方瞳孔里的数据流，"像他们一样把我当实验品？"
"现在是我在被格式化。"汪大东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新浮现的北斗七星烙印，"上周三的便当盒...其实是我的定位器。"
裘球瞳孔骤然收缩。她金属手掌贴上汪大东胸口，突然看见暴雨夜的画面——少年时期的自己蜷缩在角落发抖，有人把校服外套披在她身上，递来三个蓝莓派。
"那天你后颈没有机械接口..."她喃喃道，"现在的记忆是被修改过的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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