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到那张年轻、脸上挂着伤痕的脸时,陈深心里只有无限的痛。
她伤痕累累的手抚上自己的脸颊,毕姗姗笑笑:
毕姗姗“深哥,我都好几天没有洗脸了。”
他隔着铁栏牵起她的手,另一只手则抬起来为她拂去缠绕双眼的发丝:
陈深“你小时候挂着鼻涕的样子我也不是没见过。”
毕姗姗“只是,以后不能和你吵架了。”
陈深“还有机会的,相信你自己。你现在最要紧的,是要保护好自己。”
她点点头,忽然像想到什么,又继续问:
毕姗姗“深哥,买好求婚戒指了吗?”
他的表情忽然变得柔软,声音也比刚才更温柔了:
陈深“早在几个月前就买好了,姗姗你可少不了给我新婚礼物啊。”
毕姗姗“好!一定给你们带最特别的新婚礼物。”
她已经没有机会,看到李小男穿婚纱的样子了,她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美、最纯白的新娘。
知道她一定特别想念刘兰芝,陈深告诉她,今晚睡一觉,明天就可以回家,就可以吃到刘兰芝做的鲈鱼汤了。
她点点头,似有千言万语,却只能化成了三个字:
毕姗姗“谢谢你。”
办公室里的电话响起,毕忠良此刻对电话铃已经有了生理厌恶,他害怕,害怕电话那一头就是索命的日本鬼。
他接到电话,一点也不敢犹豫地便到了会议室,李默群表示梅机关的一个医药仓库遭到游击队的袭击,苏三省不是“麻雀”。
他感觉整个从云端坠落,碎成了一百零一片。
毕忠良“主任!”
毕忠良“主任!姗姗不是有意制造假象引导我们的,或许!”
毕忠良“这也不能够洗清苏三省的嫌疑呀!”
毕忠良“或许“麻雀”有很多只!又或许“麻雀”可以是任何一个中共地下党!”
*
本来可以靠着交代苏三省就是“麻雀”,毕姗姗可以将功折罪,现在所有的希望全都落空了。
梅机关给的判决是,毕姗姗拒不配合,设计陷害苏三省,明日处死,由苏三省执行。
推开毕忠良的办公室时,陈深的脚边踢倒了半瓶开封过的花雕。
他的眼底充满了红血丝,胡子也拉碴着,陈深不忍看他这样,夺走了他手里的花雕。
陈深“老毕,你不要在这里犯浑了。”
陈深“就算杀多少抗日志士,他们都不会把你当成心腹,到最后他们赢了,第一个杀的,就是你和我。”
陈深“这一切走到这一步,都是……”
他千算万算、费尽心机,制造了多少冤案,捕杀了多少抗日志士,为日本人卖这一条贱命,只不过是作茧之人,自缚千层。
他的眼角有泪痕滑落,喃喃自语:
毕忠良“都是……报应。”
他抹了抹眼泪,忽然起身对陈深道:
毕忠良“陈深,你想救李小男吗?”
陈深“老毕……你……”
离开他的办公室时,陈深将地板上的酒瓶子和剩下的花雕酒全都收了起来,他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因为明天他们还要带姗姗回家吃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