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儿在坠落中死死抱住西里斯,耳边全是红线绷紧又断裂的"嘣嘣"声。失重感突然消失,后背撞上某种柔软又冰凉的东西——像是掉进了装满丝绸的水池。睁开眼,四周全是发光的红线,密密麻麻织成一张立体大网,每根都在以不同频率颤动。
"西里斯?"她撑起身子,发现少年就躺在半臂远的地方。暗红色地面像水面一样流动,西里斯的黑发漂在上面,衬得脸色更苍白了。蕾儿伸手去拉他,兽化的左手却突然抽搐,黑指甲"嗤"地划过西里斯颈侧。
血珠渗出来的瞬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些血滴没有落下,而是悬在空中组成微型契约阵。蕾儿锁骨处的纹路突然发烫,烫得她差点叫出声。西里斯在昏迷中皱眉,睫毛颤得像风里的蝴蝶翅膀。
"别放手...契约..."他的嘴唇没动,声音却直接钻进蕾儿脑子里。她这才发现两人之间的三根主红线已经断了两根,剩下那根也细得几乎透明。
地面突然倾斜,蕾儿扑过去用身体压住那根红线。黑指甲还插在西里斯颈侧的伤口里,暗影魔力不受控制地往他血管里灌。红线猛地绷直,把两人拽向空间中央。西里斯的领口被扯开,露出心口四道发光的血痕——每道痕迹都在模仿水晶吊坠的裂纹走向。
"那是我...那个婴儿是我?"蕾儿突然瞪大眼睛。红线网络正在投射记忆碎片:并排的白色摇篮,绑在婴儿脚踝上的红绳,还有窗外暴雨中一闪而过的剪刀寒光。最让她毛骨悚然的是,记忆视角分明是婴儿时期的自己。
人形生物的三重笑声从四面八方涌来:"血缘比契约更牢固,不是吗?"红线突然剧烈抖动,有张女人的脸从网络深处浮出来。蕾儿手指一颤——那是母亲年轻时的模样,但嘴角弧度比记忆中僵硬三分。
"孩子,放开他。"母亲幻象伸出手,"妈妈带你回家。"那只手穿过红线时,蕾儿清楚看见小指少了半截——真正的母亲这里应该有道月牙形伤疤。
红线又断了几根,碎成光点消散在黑暗里。西里斯的心跳声突然变得很响,每跳一下就有血从嘴角溢出来。蕾儿把水晶吊坠塞进他手心,兽化的左手死死攥住两人之间的红线:"要断就先断我的手!"
人形生物发出恼怒的尖啸。母亲幻象突然扭曲变形,变成个穿黑袍的女人背影。蕾儿呼吸一滞——那背影正在剪断婴儿脚踝上的红绳,剪刀"咔"的声响和记忆里分毫不差。
"为什么...母亲当年为什么要..."蕾儿的话被突然收紧的红线勒断。西里斯毫无征兆地睁眼,右手铁钳般掐住她喉咙。他的瞳孔变成了和人形生物一样的黑洞,三个漩涡在眼底疯狂旋转。
\[未完待续\]蕾儿喉咙被掐住的瞬间,西里斯指腹的温度烫得吓人。她听见自己颈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却闻到对方袖口飘来雪松混着铁锈的味道——这是西里斯每次魔力暴走前特有的气息。
"你...咳...认得这个吗?"蕾儿艰难地举起兽化的左手,黑指甲上还沾着西里斯的血。那些血珠突然悬浮起来,在她掌心拼出残缺的家族纹章。西里斯瞳孔里的漩涡顿了一拍,掐着她脖子的右手小指无意识抽搐——这是他们小时候约定的求救暗号。
红线网络突然剧烈震荡,无数记忆碎片从四面八方刺来。蕾儿在纷乱的画面里看见十二岁的西里斯跪在雪地里,正用匕首划开自己手腕。"以血为契"的咒文刚念到一半,黑袍女人突然从背后掐住他脖子——和现在如出一辙的姿势。
"原来你也被..."蕾儿突然发力,兽爪猛地刺向西里斯心口四道血痕。在指甲即将触及皮肤的刹那,她手腕一翻,用指背轻轻蹭过那些伤痕。这个动作让西里斯浑身剧震,因为正是蕾儿七岁那年,替他包扎伤口时的习惯性动作。
人形生物发出玻璃碎裂般的尖叫。西里斯眼底的漩涡突然崩解,变回原本的深绿色,但瞳孔仍不正常地扩大着。他松开掐着蕾儿的手,却转而抓住她肩膀,声音像是从很深的水底传来:"数到三...一起..."
蕾儿突然明白他要做什么。当西里斯嘶哑地喊出"三!"时,她同时将兽爪刺入他心口血痕,而西里斯染血的手指按在了她锁骨纹路上。剧痛中,那些发光的红线突然全部变成黑色,像被墨汁浸染的血管般鼓胀起来。
空间开始坍塌。蕾儿在坠落中看见黑袍女人的真容——那张脸年轻得不可思议,左眼角下有颗和西里斯一模一样的泪痣。女人惊慌地伸手想抓什么,却被突然实体化的红线缠住手腕。蕾儿听见她喊出的最后一句话带着西里斯家乡的方言口音:"阿诺斯!"
黑暗吞没一切的瞬间,西里斯用最后力气把蕾儿护在身下。她听见三声清晰的"啪嗒",像是雨滴落在青石板上的声响——那是西里斯的三滴泪砸在她眼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