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儿眼皮上的三滴泪冰晶突然开始发光。她眨了眨眼，睫毛扫过那些冰凉的晶体，眼前的世界顿时被折射成无数碎片。西里斯的脸在扭曲的光线里变得模糊，只有他眼角那颗泪痣清晰得刺眼。
"这是...记忆？"蕾儿伸手想碰那些冰晶，兽化的左手却在空中僵住了。黑指甲上沾着的血珠突然悬浮起来，与泪冰晶的光束交织成网。
第一道光束刺进她的瞳孔。
五岁的西里斯跪在雪地里，黑袍女人抓着他的头发逼迫他抬头。月光下，女人左眼角的泪痣和西里斯的一模一样。"记住，阿诺斯家的孩子不需要感情。"女人的剪刀寒光一闪，"特别是对这个女孩——"
画面突然切换成婴儿时期的蕾儿。她脚踝上的红绳被剪断的瞬间，十二岁的西里斯从暗处扑出来，用身体挡下了飞溅的魔法反噬。蕾儿看见少年后背炸开的血花，听见他牙齿打颤的声音："跑...快跑..."
第二道光束接踵而至。
魔法学院的图书馆，十六岁的西里斯正在角落擦拭水晶吊坠。黑袍女人突然出现在书架阴影里："十年期限到了。"西里斯握紧吊坠的手青筋暴起："母亲，放过她。""你以为契约是儿戏？"女人冷笑，"要么她死，要么你亲手——"
最后的强光吞没了一切。
蕾儿看见三天前的深夜，西里斯在自己宿舍门前徘徊。他举起的手三次要敲门又放下，最后只是把额头抵在门板上，喉结滚动得像在吞咽玻璃渣。"对不起..."他对着空气说，"这次真的...撑不住了..."
"西里斯！"蕾儿猛地抓住他冰凉的手腕。混沌空间里，那些记忆碎片正疯狂涌入西里斯心口的血痕。他的皮肤下有什么在蠕动，像是无数条细小的红虫在血管里爬行。
黑袍女人的幻象突然在两人之间凝聚。"血缘契约可比爱情牢固多了，小姑娘。"她伸手抚摸西里斯的脸，指甲却陷进他脸颊里，"我儿子从小就知道，要活命就得听话——"
"闭嘴！"蕾儿的兽爪突然暴涨，黑指甲"咔"地折断在女人手腕上。断甲处渗出银色的光，照亮西里斯剧烈颤抖的睫毛。
女人惊愕的表情凝固了。她看着蕾儿断甲处长出的银色咒印，声音第一次出现波动："月辉家的守护咒？不可能！二十年前就该——"
西里斯在这时睁开了眼睛。
他的瞳孔漆黑如墨，没有半点眼白。但更可怕的是他嘴角扬起的弧度——和黑袍女人讥笑时分毫不差。"仪式继续。"西里斯的声音里叠着女人的音调，右手却死死掐住自己的左手腕，指甲深陷进肉里。
蕾儿看见他脖颈暴起的血管分成了两种颜色：左边是诅咒的黑纹，右边是挣扎的青筋。她突然扑上去，用额头抵住西里斯汗湿的额头。
"那年雪地里..."她喘着气说，"你背后伤口的形状...是星芒图案对不对？"西里斯身体猛地一颤。
黑袍女人的幻象开始扭曲。"不许说！"她尖叫着去扯蕾儿的头发，手指却穿过了虚影，"阿诺斯！执行契约！"
西里斯的黑瞳孔突然收缩了一下。蕾儿感觉到他呼吸节奏变了，喷在她脸上的气息烫得惊人。"星芒...是你们家的...守护纹章..."他每个字都像在吐血，"我偷了...母亲的书...才看到..."
混沌空间突然剧烈震动。蕾儿断裂的黑指甲全部脱落，露出下面发光的银色咒印。西里斯心口的血痕开始发光，与那些银光呼应着组成锁链形状。
"不！"黑袍女人的尖叫变成了恐惧的嘶吼，"月辉家的血脉守护怎么会——"
她的身影被突然爆发的银光吞没。西里斯在强光中抓住蕾儿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以为骨头要碎了。但他的眼神是清醒的，虽然瞳孔还是浓稠的黑色。
"听着..."西里斯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下次我眼睛变黑的时候...用你的断甲...刺这里..."他引导蕾儿的手指按在自己左胸，那里有颗痣正在渗血。
蕾儿突然意识到这是什么位置——正对着心脏。
空间坍塌的轰鸣声中，西里斯最后看了她一眼。那眼神让蕾儿想起小时候养过的一只黑猫，在它决定跳进暴风雨前的那个回眸。
"记住..."他的嘴唇擦过她耳垂，"银光出现时...说'小骗子'..."
\[未完待续\]混沌空间的碎片如暴雨般砸落，蕾儿下意识护住西里斯的后脑，却摸到满手粘稠。他的黑发间渗出细密的血珠，在失重环境中凝成诡异的红色露珠漂浮着。那些血珠里映出的全是她——五岁时在雪地里嚎啕大哭的她，十二岁魔法暴走时浑身是血的她，昨夜在宿舍门后咬着被角发抖的她。
"你一直在..."蕾儿的喉头像塞了团荆棘。西里斯突然剧烈抽搐起来，黑色血管从心口那处血痕爆开，蛛网般爬满全身。他喉咙里挤出非人的咯咯声，右手却死死攥住蕾儿的小指——当年雪地里，他就是用这根手指勾住她冻僵的掌心。
黑袍女人的尖笑从四面八方涌来："多感人啊，我儿子到死都在当你的看门狗！"记忆碎片突然全部翻转，露出背面血淋淋的真相：每次蕾儿遇险时西里斯恰好的"路过"，都是他日夜蹲守的结果；那些看似偶遇的魔法典籍，页脚全是他用指甲掐出的月牙形标记。
西里斯纯黑的瞳孔突然流下一行血泪。蕾儿感到掌心被什么灼烫——他正用最后清醒的意志，在她手上画星芒纹章的最后一笔。黑袍女人的尖叫骤然扭曲成惊恐的嘶吼："阿诺斯！你竟敢——"
整个空间突然被银光劈成两半。蕾儿看见自己脱落的黑指甲下，银色咒印正疯狂生长，顺着西里斯画的纹路爬进他爆裂的血管。那些黑色蛛网遇到银光，竟像活物般发出吱吱惨叫。
"小骗子。"蕾儿颤抖着贴上他汗湿的额头。西里斯嘴角突然翘起真实的弧度，被血染红的犬齿闪过寒光："...你果然...记得..."
他的身体突然弓成不可思议的弧度，脊椎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蕾儿眼睁睁看着那对熟悉的锁骨凹陷处——她曾无数次偷瞄的地方——裂开两道血口，森白的骨刺刺破皮肤，上面密密麻麻刻满契约符文。
"别看..."西里斯用染血的手掌盖住她的眼睛，掌心温度烫得吓人，"这次...真的...很丑..."
黑袍女人的幻影在银光中溶解成尖叫的泡沫。蕾儿突然听见玻璃碎裂的脆响——西里斯眼角那颗泪痣裂开了，露出下面藏了二十年的银色星芒。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