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光炸开的瞬间，蕾儿看见西里斯后背的皮肤像被无形的手撕开。森白的骨刺从脊椎两侧破体而出，带着黏稠的血丝在空中划出尖锐的弧度。那些骨刺在碰到她之前突然软化，像藤蔓一样缠绕成茧，把她和西里斯包裹在银光最盛的中央。
"别看..."西里斯的手掌还盖在她眼睛上，掌心烫得吓人，"这次...真的...很丑..."
蕾儿抓住他的手腕往下拉。骨茧内部的空间被银光照得透亮，她能看清每根骨刺上密密麻麻的契约符文——那些扭曲的文字正在和断甲处的银芒互相吞噬，发出烙铁烫肉的滋滋声。
黑袍女人的尖叫从骨茧缝隙钻进来："阿诺斯！你竟敢用我给你的骨血保护她！"一只半透明的手突然穿透骨刺，指甲暴涨着抓向西里斯的眼睛。蕾儿想都没想就扑上去，断甲处的银光"啪"地炸开火花。
女人的手被烫得缩了回去。蕾儿这才发现自己的银发不知何时已经缠上了西里斯的锁骨，发梢正扎进他裂开的皮肤里，像细小的血管一样搏动。
"你一直在...看着我？"蕾儿颤抖着触碰骨刺上最新浮现的一组符文——那是上周她在图书馆打瞌睡时，西里斯悄悄盖在她肩上的外套花纹。
西里斯的黑瞳孔突然收缩成针尖大小。他脖颈上的血管分成了两色：左边是银发扎入形成的脉络，右边是挣扎的黑纹。骨茧外传来黑袍女人歇斯底里的咒骂："你以为守护咒能赢过血脉契约？她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
记忆水晶的碎片突然全部吸附到骨刺上。蕾儿看见五岁的自己坐在抓周礼的毯子上，对面跪着个黑衣小男孩——他左眼角的泪痣位置，正被婴儿时期的她用小胖手拍得发红。
"你五岁就给我下了咒？"蕾儿突然抓住西里斯的手腕。他的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银光照射下蠕动，像是无数条细小的虫子在逃窜。
西里斯咳出一口黑血，犬齿上沾着的血丝在银光中闪闪发亮："是你在抓周时...握住了我的手指..."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仿佛用尽了全部力气，"我母亲...当场就要杀你...我只能..."
骨茧突然剧烈收缩。蕾儿看见那些银发正在西里斯皮肤下生长，与他血管里的黑线殊死搏斗。黑袍女人的幻影在银光中溶解成尖叫的泡沫，但她的诅咒像毒蛇一样钻进蕾儿的耳朵："你以为他爱你？阿诺斯家的人只会——"
"闭嘴！"蕾儿猛地扯断一绺银发，发丝在脱离的瞬间硬化成细针，暴雨般射向声音来源。西里斯突然剧烈抽搐起来，后背的骨刺"咔咔"断裂，露出里面新生的银色纹路——正是蕾儿婴儿时期无意识拍在他泪痣上的指痕形状。
整个空间突然安静得可怕。蕾儿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中，混进了另一个频率完全一致的搏动——来自西里斯心口那处渗血的痣。她鬼使神差地伸手按上去，断甲处的银光突然顺着指尖流进他的伤口。
西里斯的身体弓得像张拉满的弓。他喉咙里滚出半声呜咽，右手突然抓住蕾儿的手腕往自己心口按，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不够...还差..."
蕾儿突然明白了什么。她扯开发带，银发像活物般暴涨，发梢自动缠上那些断裂的骨刺。每一根发丝扎入的地方，都有细小的星芒亮起，渐渐连成她小时候在家族图谱上见过的守护纹章。
黑袍女人的尖叫突然变成了惊恐的嘶吼："月辉家的血脉守护怎么会——"她的声音被骨茧外突然爆发的强光吞没。西里斯纯黑的右眼里，一点银星突然炸开，将瞳孔染成诡异的银灰色。
"小骗子。"蕾儿贴着他汗湿的额头轻声说。
西里斯嘴角翘起真实的弧度。他染血的犬齿闪过寒光，突然低头咬住蕾儿一绺银发，含糊不清地说："...你果然...记得..."
世界在银光中坍缩成针尖大小。蕾儿最后的意识是西里斯的手护住了她的后脑，然后两人急速下坠，穿过无数层破碎的魔法结界。她恍惚听见学院钟楼的齿轮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嗒"声，接着是重物落水的闷响。
冷水灌入鼻腔的刹那，蕾儿猛地睁开眼。月光下，喷泉池底躺着一块停摆的怀表，表面裂纹中渗出黑色液体。她挣扎着坐起来，发现西里斯正趴在对岸的草地上剧烈咳嗽，右眼还残留着一小块黑斑。
钟楼顶的铜钟突然自己敲响。蕾儿数着心跳等钟声停下，却发现声音持续了十三下——而指针分明停在午夜。西里斯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左眼已经恢复琥珀色，但右眼的黑斑像滴入清水的墨汁般缓缓晕开。
"你的眼睛..."蕾儿刚开口就被自己嘶哑的声音吓了一跳。
西里斯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突然露出个带着犬齿的笑容："比全身长骨刺好看点。"他弯腰捡起喷泉边某样东西扔过来，"拿着，下次..."
蕾儿接住那枚裂开的泪痣结晶，发现里面冻着一滴银色的血。远处传来教授们的呼喊声，西里斯的身影已经退到树影里。他的右眼在暗处泛着不祥的红光，声音却轻得像羽毛："...记得用我教你的方法开门。"
\[未完待续\]蕾儿攥紧那枚泪痣结晶，冰凉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西里斯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树影里时，喷泉池底的怀表突然"咔"地弹开表盖，黑色液体像蛛网般爬上她的靴尖。
"蕾儿！"远处传来教授们杂乱的脚步声，但她死死盯着水面——倒影中的月亮正在渗出黑色经络，就像西里斯那只被污染的右眼。怀表秒针突然逆向旋转，池水开始咕嘟咕嘟冒出血色气泡。
她下意识后退，后腰却撞上某个温热的躯体。白发教授布满皱纹的手搭在她肩上："孩子，你看见阿诺斯家的小子往哪......"话音戛然而止，老教授突然掐住自己喉咙，眼白迅速被黑色液体填满。
蕾儿的银发无风自动，发梢像受惊的蛇群般直立起来。怀表里传出黑袍女人扭曲的笑声："月辉家的丫头，你以为这就结束了？"老教授的指甲暴涨三寸，直插她咽喉。
"砰！"
一道银光从蕾儿指缝炸开，泪痣结晶粉碎成星尘。老教授僵直倒地，黑色液体从他七窍中逃逸般涌向怀表。她喘着粗气看向掌心——那些星尘正沿着血管游走，在皮肤下拼出西里斯教过她的古咒文。
钟楼顶传来齿轮卡死的刺耳摩擦声。蕾儿突然意识到整个学院的钟表都停了，唯有那只怀表的秒针在疯狂跳动，每走一格就有黑雾从表盘渗出。她弯腰想捡，怀表却突然被银发缠住拽向半空。
"用我教你的方法开门。"西里斯的声音从结晶残留的星尘里传来，轻得像是幻觉。蕾儿猛地咬破食指，血珠滴在悬浮的怀表上——表盘立刻裂开蛛网状的银纹，露出里面蜷缩的黑色胚胎。
黑袍女人的尖叫划破夜空："你敢！"怀表炸开的瞬间，蕾儿看见西里斯浑身是血地挂在钟楼齿轮上，右眼完全漆黑，左手却死死攥着根银发——分明是她刚才被扯断的那绺。
血珠落在齿轮中央的瞬间，所有停摆的钟表同时发出濒死般的嗡鸣。蕾儿突然听见西里斯的心跳透过银发传来，频率快得不像人类。她抬头看见月亮彻底变黑，而钟楼顶的铜钟里，缓缓伸出一只布满契约符文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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