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通道的应急灯将左奇函的侧脸切割成明暗交错的碎片,他拽着我手腕的力道让翡翠扳指硌得生疼。安全门在身后自动锁死的声音像断头台的铡刀落下,我踉跄着踩到一节断裂的钢筋,鞋跟陷进排水沟盖板的缝隙里。
"别想着跑。"他头也不回地扯着我继续下台阶,声音比档案室的金属柜还要冷,"现在盯着我们的眼睛比监控探头多十倍。"
通风管道传来窸窣响动,像是某种多足生物在爬行。我挣开他的手去揉发红的手腕,突然发现掌纹里沾着从他伤口蹭到的血渍,在幽绿灯光下泛着诡异的荧光。左奇函突然转身,我撞上他胸口时闻到了龙涎香里混着的血腥味。
"三十七秒。"他盯着腕表皱眉,湿热的呼吸喷在我耳后激起一片鸡皮疙瘩,"从进入安全通道到现在,温度上升了2.3度。"
我这才注意到他解开的衬衫领口下,喉结旁的抓痕已经结了一层薄痂。昨晚混乱的记忆碎片突然闪回——我确实在那个位置咬过他,当时舌尖尝到的是威士忌混着血锈的味道。
"你闺蜜叫林小鹿?"他突然用鞋尖踢开地上一团黑影,那是个被踩扁的烟盒,印着闺蜜常抽的薄荷爆珠牌子。烟蒂排列的形状像个箭头,直指右侧标着"胶片储藏"的锈铁门。
地下三层的金属门需要虹膜验证。当左奇函把眼睛对准识别器时,蓝光扫描下他睫毛投出的阴影里藏着极浅的疤痕——和昨晚我指甲划过他后颈的弧度一致。生锈的铰链声像老式恐怖片的音效,霉味混着显影药水的气味涌出来,我的珍珠项链突然勾住了门框金属毛边。
"别乱动。"他按住我解项链的手,这个动作让珍珠串绷得更紧。在第三颗珍珠崩落的瞬间,排水沟深处传来三声间隔精准的弹跳声,像是计算好角度滚向某个特定位置。
胶片机启动的嗡嗡声里,跳帧的监控画面突然闪现我跌进左奇函怀里的镜头。但紧接着的画面让胃部猛地抽搐——闺蜜穿着保洁制服刷开监控室的门禁卡,时间戳显示正是我们"意外"发生前的四十分钟。她往值班人员咖啡里倒粉末的动作,熟练得像在奶茶店加奶盖。
放映机转到关键帧时,胶片突然自燃般出现腐蚀性黑洞。左奇函扯断胶片的动作让生锈的金属框开裂,飞溅的碎片在他掌心划出十字伤口。血珠溅到旁边一摞发黄的档案袋上,牛皮纸立刻浮现出暗红色族徽纹样,和翡翠扳指内侧的雕刻一模一样。
"专业级乙酸腐蚀。"他用染血的手指抹过胶片缺口,突然把沾血的指尖按在我锁骨的红痕上,"现在知道为什么用羊皮纸写契约了?"
蹲下去捡珍珠时,发现排水沟边缘刻着与翡翠扳指完全一致的藤蔓纹样,只是这里的纹路被氧化成诡异的墨绿色。最奇怪的是,滚落的珍珠居然在沟槽里排成北斗七星的形状,第三颗珍珠卡在纹路交汇处微微发烫。
突然的断电让所有铁架开始共振。黑暗中左奇函的腕表发出急促的"滴滴"声,通风管传来金属被利器划割的刺耳声响。他把我塞进铁柜时动作粗暴得像在装卸货物,柜门夹住我裙摆的刹那,他无名指的血正好滴在我捡回的珍珠上。
"屏住呼吸。"他的膝盖压住我发抖的腿,带着血腥味的警告钻进耳膜,"这栋楼所有的通风系统都是联动的。"
柜门闭合前的最后光线里,那些血珠沿着珍珠表面的族徽纹路自动连接,像被什么力量牵引着绘制古老符咒。铁皮柜外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接着是液体滴落的"嗒嗒"声,频率和左奇函腕表的警报声逐渐同步。
"现在你终于知道怕谁了。"他在绝对的黑暗里突然轻笑,潮湿的指尖划过我颤抖的嘴唇,"林小鹿上周刚通过左氏制药的背调。"
柜门突然剧烈震动,像是有人用钝器猛砸。左奇函的胸膛完全覆盖住我的后背,心跳声压过了所有噪音。当袭击者的脚步声停在柜门前时,我咬住他横在我胸前的手臂才忍住惊叫——这个疯子居然在哼肖邦的葬礼进行曲。
珍珠在掌心突然发烫到近乎灼烧的程度。借着那点微光,我看见左奇函解下的领带正缓缓飘落,丝绸面料上暗红的血渍逐渐显露出完整的族徽图案,就像三百年前就绣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