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残月如钩，夜色浓稠似墨。潇庆阳将裹着油布的银环蛇塞进马车暗格，车轱辘碾过青石板的声响在寂静的街巷格外刺耳。"去城西乱葬岗。"他隔着车帘压低声音，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袖中江月影幼时送他的玉哨——那个曾与他在药庐偷尝蜜饯的少女，如今竟成了悬在他头顶的利刃。

卯时三刻，晨雾未散。蛇农赵老三推开吱呀作响的竹门，草鞋刚踩上潮湿的泥地，瞳孔突然剧烈收缩。蛇舍外的槐树下，一条通体雪白的毒蛇正吐着殷红信子，鳞片在熹微晨光中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这蛇脖颈缠着金丝项圈，分明不是山野之物。

"哪来的稀罕玩意儿？"赵老三蹲下身，布满老茧的手刚要触碰，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黄土飞扬间，柳孤登玄色锦袍猎猎作响，腰间玉牌在朝阳下折射出冷光。王为让手持公文翻身下马，剑尖直指毒蛇："有人密报，你私藏剧毒蛇类谋害朝廷要犯！"

赵老三扑通跪地，额头撞在碎石上："大人明鉴！小的今早才见着这蛇，绝无害人..."话音未落，柳孤登已踱步至蛇旁。他用银簪挑起蛇尾，瞳孔微缩——蛇腹处新烙的齿痕与孙牧伤口形状分毫不差，而更隐秘的尾尖，缠着半截褪色的红绳，正是潇府下人常用的束发样式。

"带走。"荣王殿下袖袍一挥，转身时瞥见赵老三腰间露出的半锭金元宝，底部"潇记银楼"的戳印在阳光下格外刺眼。他与江月影对视一眼，后者不着痕迹地将一枚鳞片收入袖中——那是她昨夜在潇府外的墙根下捡到的，与孙牧尸身发现的金色鳞粉如出一辙。

与此同时，齐王府书房内，柳孤舟把玩着翡翠扳指，听着潇庆阳惊慌失措的汇报，突然轻笑出声："慌什么？"他将扳指重重按在案上，震得茶盏中的茶水泛起涟漪，"柳孤登就算查到蛇农头上，也不过是个死无对证。倒是江月影..."他眯起眼睛，寒光乍现，"该让她知道，有些闲事，不是谁都能管的。"

　　夜幕再次降临，江月影独自漫步在京城的小巷中，心中思索着案件的种种线索。突然，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她警觉地转身，却只见一道黑影迅速闪过墙角。

“谁？”江月影冷声喝道，手已按上腰间软剑。然而回应她的只有死寂的夜色。就在这时，她注意到脚下的石板上，赫然放着一张折好的纸条。

展开纸条，上面是一行熟悉又令她心惊的字迹：“明日巳时，城郊破庙，见或收尸。——潇” 江月影攥紧纸条，指尖微微发颤。她自然知道这是谁的威胁，也明白此去凶多吉少，但为了查清真相，她别无选择。

第二日，江月影如约来到破庙。只见潇庆阳负手而立，身后站着几个手持利刃的黑衣人。“月影，你何必如此执着？”潇庆阳语气中带着一丝惋惜，“只要你不再插手此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既往不咎？”江月影冷笑一声，“孙牧的命，李吉的命，都可以这样轻飘飘地揭过吗？潇庆阳，你变了，变得我都快不认识了。”

潇庆阳眼神一暗，随即又恢复了狠厉：“人都是会变的。既然你执迷不悟，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他一挥手，黑衣人立刻围了上来。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破庙的屋顶突然传来瓦片碎裂的声响。柳孤登带着一众暗卫从天而降，剑光闪烁间，黑衣人纷纷倒地。“本王的人，也是你能动的？”柳孤登挡在江月影身前，眼神冰冷地盯着潇庆阳。

潇庆阳见状，心中大骇，但仍强作镇定：“荣王殿下这是何意？私闯民宅，意图伤人？”

“民宅？”柳孤登冷笑，“你在这破庙设伏，意图谋害朝廷命官，该当何罪？”说着，他示意暗卫将一封密信扔到潇庆阳脚下，“这是从你府上搜出的证据，你与柳孤舟勾结，意图栽赃陷害，证据确凿！”

潇庆阳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捡起密信一看，正是他与柳孤舟商议此事的亲笔信件。他突然疯狂大笑起来：“好，好！柳孤登，你果然有两下子。但你以为这样就能扳倒我们？太天真了！”

“能不能扳倒，自有国法裁决。”柳孤登一挥手，“带走！”

然而，就在暗卫上前准备押解潇庆阳时，突然一阵浓烟弥漫。待烟雾散去，潇庆阳早已不见踪影，地上只留下一枚刻着蛇形图案的玉佩。

江月影捡起玉佩，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她知道，这场争斗远未结束，更大的危机还在后面……而此时的齐王府内，柳孤舟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嘴角勾起一抹阴笑：“柳孤登，这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