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夜雾裹着槐花香,将大理寺朱红宫墙洇成暗紫色。江月影贴着潮湿的青砖挪动,夜行衣下摆扫过墙角的青苔。当守门衙役倚着石狮发出绵长鼾声时,她足尖轻点飞檐,玄色劲装在月光下宛如流动的墨。
地牢深处弥漫着腐血与铁锈的腥气,江月影避开摇曳的火把,指尖抚过冰凉的铁栏。"庆阳兄!"她压低的呼唤刚落,后颈突然传来锥心剧痛。意识消散前,她瞥见那人袖口金线绣着的鸢尾纹——那是齐王柳孤舟亲卫独有的徽记。
"有人劫狱!"尖利的呼喊撕破夜幕,惊醒了刚卸下官服的大理寺少卿赵广成。他匆匆系上玉带冲出门,只见江月影蜷在满地稻草中,被打晕的狱卒横七竖八倒在角落,而报信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雨巷深处。
齐王府内,鎏金兽炉飘出袅袅龙涎香。柳孤舟把玩着镶玉扳指,听着手下禀报,琥珀色的瞳孔泛起毒蛇般的幽光。三更梆子响过,他披着玄色大氅踏入大理寺,身后二十名玄甲卫的脚步声整齐得如同战鼓。
"下官不知殿下驾临,有失远迎!"赵广成单膝跪地,额头几乎贴住青砖。柳孤舟居高临下地俯视他:"赵大人可知,有人竟敢在天子脚下劫走本王的猎物?"
摇曳的烛火将地牢染成血色,江月影被粗暴地拖到光亮处。柳孤舟用剑柄挑起她散乱的青丝,嘴角勾起阴冷的弧度:"赵大人,看看这是谁?江家那位最受宠的千金,竟与钦犯潇庆阳私会。"
赵广成脸色骤变,后背早已冷汗浸透:"这...这怎么可能!江将军正在边关..."
"边关?"柳孤舟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喷在他耳畔:"密探来报,江宗卿近日与敌军书信往来频繁。"他直起身,袖中寒光一闪而逝:"来人,将江月影收押天字牢!明日早朝,本王要亲禀陛下!"
晨光刺破云层时,江月影在冰凉的石板上醒来。后脑的钝痛让她瞬间想起昨夜遭遇,铁锁碰撞声在寂静的地牢格外刺耳:"牢头大哥!为何将我关在此处?"
满脸横肉的牢头踹开牢门,酒糟鼻几乎贴上她的脸:"装什么糊涂!昨夜你私闯大理寺,意图劫走钦犯潇庆阳,铁证如山!"
"我只是...只是想看看故人..."
"少废话!"牢头的皮靴碾过她的手背,"等着问斩吧!"
金銮殿内钟鼓齐鸣,元帝端坐在蟠龙金椅上,冕旒随着动作轻晃。柳孤舟踏出班列,蟒袍上的金线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启禀父皇,儿臣查获惊天大案——江府千金江月影夜闯大理寺,意图营救罪臣潇庆阳。更有密报称,其父江宗卿在边关勾结外敌,图谋不轨!"
殿内群臣哗然,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柳孤登突然踏出班列,玉笏击地发出清响:"父皇明鉴!江将军戎马半生,南征北战从无贰心,定是有人蓄意构陷!"
柳孤舟冷笑:"四弟如此维护逆臣,莫不是同党?"
柳孤登直视龙椅,声如金石:"请父皇彻查此事,莫让忠良蒙冤!"
早朝散后,柳孤舟擦肩而过时,袖中暗箭擦着柳孤登耳畔飞过。而江府内,杨氏握着儿子江彬带回的消息,指尖深深掐进檀木扶手,目光死死盯着案头江宗卿出征前留下的虎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