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晥月蹲在宠物医院的台阶上,指尖抚过布偶猫透明的鼻尖。它蜷在她膝头,尾巴尖泛着淡淡的荧光,像团被揉皱的月光。
“你这样……多久了?”她望着它颈间褪色的蝴蝶结项圈,那上面还沾着半片干枯的玫瑰花瓣。
布偶猫歪头,蓝眼睛里浮起雾气:“主人说我掉毛像下雪。后来他带回来一只无毛猫,说它的皮肤像温热的天鹅绒。”它抬起前爪,虚虚按在秋晥月手背上,“那天他给我梳毛时,梳子齿间卡着的毛突然变成了灰烬,我才发现自己只剩灵魂了。”
秋风卷起满地银杏,秋晥月看见远处街角的甜品店,玻璃橱窗里的奶油蛋糕上插着小旗子,像极了布偶猫刚来家里时,主人给它买的第一个玩具。
“无毛猫总躲在窗帘后看我。”布偶猫的声音轻得像猫薄荷的香气,“有次我听见主人对它说‘还是你省心’,可我记得他曾用体温焐热我冻僵的爪子,说我的毛比云朵还软。”它忽然笑了,荧光尾巴扫过秋晥月的手腕,“你说人类的喜欢,是不是像毛线球?滚着滚着就散了?”
秋晥月从帆布包掏出小鱼干碎屑,它们穿过布偶猫的身体落在地上,却被路过的流浪猫抢食一空。“上周我在垃圾站见过无毛猫。”她盯着布偶猫逐渐透明的爪子,“它浑身沾着机油,看见我时,拼了命想蹭我的腿——可它连蹭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布偶猫猛地抬头,蓝眼睛里跃动着微光。远处传来宠物医院的消毒水味,秋晥月看见挂号窗口前,一个男孩正抱着新的布偶猫打疫苗,怀里的猫爪子紧紧勾着他的围巾,像极了多年前那个在雪夜把流浪幼猫揣进羽绒服的少年。
“主人后来把我的毛做成了毛毡。”布偶猫忽然说,“放在书房的玻璃罐里,落满了灰。”它站起身,透明的身体开始飘向街角的老槐树,“但我昨天听见他对着罐子说‘对不起’,你说……人类说对不起时,心里会疼吗?”
秋晥月望着它逐渐消散的轮廓,忽然想起今早路过宠物公墓时,看见的那排没有名字的墓碑。风掀起她的围巾,布偶猫最后留下的荧光碎片落在她掌心,化作一颗水珠——像极了主人发现它消失那天,眼角没落下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