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晥月站在病房门口,指尖触到门把手上缠绕的红绳——那是藏獒项圈上扯下的绳结,沾着旧年月的雪粒。她敲门时,听见里面传来压抑的咳嗽声,像片被揉皱的纸,轻轻一抖就会碎。
“朵朵?”她推开门,消毒水味混着药香扑面而来。床上的小女孩把脸埋在毛绒玩具里,藏獒的灵魂正趴在床头柜上,透明的爪子虚虚按着她枕边的抗癌药盒,金色毛发间还沾着化疗室的瓷砖碎片。
“它叫大黑。”秋晥月咬破指尖,血珠滴在藏獒眉心时,小女孩忽然抬头,眼里映着病房惨白的灯光。藏獒转身,尾巴扫过点滴架,金属杆上的吊瓶轻轻晃动,像极了它生前每天清晨用脑袋顶开卧室门的模样。
“朵朵别怕,打针一点都不疼。”藏獒的声音滚着胸腔的闷响,却比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还轻柔,“你掉头发那天,偷偷哭着照镜子,我在床底都听见了。可你摸着我的毛说‘大黑,我们一起变光头’,那时你的眼睛比星星还亮。”
小女孩的睫毛剧烈颤动,手指攥紧床单。秋晥月看见藏獒灵魂的爪子下渗出微光,在地板上拼出记忆画面:六岁的朵朵踮脚给它系红绳,化疗后虚弱地趴在它背上听故事,还有那个暴雨夜,它用身体挡住漏雨的窗户,自己却得了风湿。
“我走那天,你把最喜欢的小熊塞进我怀里。”藏獒的透明鼻尖蹭过小女孩手背,秋晥月听见Spell生效的轻响,是病房外樱花树的花瓣,忽然穿过玻璃落在藏獒毛间,“你说‘大黑去当小天使了’,可我知道,你偷偷在枕头底下藏了我的爪印泥……”
小女孩突然伸手,穿过藏獒的身体抓住空气。秋晥月摸向背包里的骨梳,梳齿间还留着几根金色犬毛——那是她今早从流浪动物墓地捡的,旁边墓碑上刻着“爱犬大黑之墓,朵朵泣立”。
“其实我好怕黑。”藏獒的灵魂开始泛起金色光斑,“但你说天堂有很多星星,所以我每天晚上都帮你数窗外的路灯。你看,那排从ICU亮到病房的灯,都是我给你攒的星星呀。”
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突然变急,秋晥月看见小女孩眼角滑出泪,却在藏獒舔舐时笑了。法术微光中,藏獒的轮廓逐渐与病房里的阴影重叠,变成当年那个蹲在病床边,陪她熬过无数化疗夜的温暖身影。
“朵朵要乖乖吃药。”藏獒的尾巴扫过床头柜上的许愿瓶,里面装满千纸鹤,每只都写着“希望大黑回来”,“等你病好了,去公园的老槐树下看看——我把最亮的星星,埋在我们埋骨头的地方啦。”
晨光爬上窗台时,藏獒的灵魂化作万千光点,其中一颗固执地停在小女孩发间。秋晥月捡起地上的红绳,发现绳结里缠着片樱花花瓣,正是藏獒去世那天,从窗外飘进病房的那片。
“姐姐,”小女孩忽然开口,指尖捏着光点,“大黑说,它的星星会一直亮到我能跑能跳的那天。”秋晥月点头,看见病房外的樱花树正簌簌落英,每片粉白都像藏獒的金毛,在春风里轻轻摇晃,摇出个关于陪伴与告别的,最温暖的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