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清禾抱着“陆小泽”薄荷苗走进医学社活动室时，正撞见陆承泽倚在实验台边吃三明治。他卷着白大褂袖口，露出小臂上淡青色的血管，咬下番茄的瞬间，汁水溅在锁骨下方，洇出小片湿润的痕迹。
“早。”他抬眸看她，指尖抹掉嘴角的蛋黄酱，“冰箱里有牛奶，自己拿。”
活动室里弥漫着消毒水和薄荷的混合气息。黎清禾蹲在恒温箱前给薄荷苗换盆，余光瞥见陆承泽的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听诊器，金属听头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它昨天晚上掉了片叶子。”她指着薄荷苗蔫黄的叶片，“是不是恒温箱温度太高了？”
陆承泽凑过来，肩膀几乎贴上她的。他的指尖掠过叶片，带着医务室特有的清凉：“是缺光。”他忽然握住她的手，把听诊器塞进她掌心，“帮我拿着。”
黎清禾的手指触到听诊器的金属圆环，温度还带着他的体温。陆承泽转身调整恒温箱参数，白大褂下摆扫过她的膝盖，她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从听诊器里传来，慌忙把听头按在薄荷苗的花盆上。
“心跳声？”陆承泽回头时正好看见这幕，低笑出声，“原来植物也会紧张。”
“才不是！”黎清禾手忙脚乱地放下听诊器，却见他从口袋里摸出颗草莓糖，在指尖转了个圈：“奖励你昨天把‘陆小泽’照顾得不错。”
糖纸撕开的声音里，黎清禾忽然注意到活动室墙上的标本柜。玻璃罐里泡着各种植物标本，其中一个标着“黎清禾”的小瓶子里，插着片完整的多肉叶片——是她上周落在医学楼门口的。
“看什么？”陆承泽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耳尖微微发红，“只是……觉得形态很完整。”
黎清禾咬着草莓糖笑起来，薄荷苗的叶片轻轻蹭过她的手腕。她想起昨晚在自习室，陆承泽忽然把笔记本推过来，上面用红笔写着：“薄荷喜阳光，就像我喜欢看你在阳光下的样子。”
午休时，陆承泽带着她去食堂吃饭。路过绿植社活动室时，他忽然停下脚步，指着窗台上的多肉：“那盆玉露，叶子像你的眼睛。”
黎清禾差点被草莓糖呛到：“你什么时候研究过多肉？”
“从某个笨蛋在自习室对着我发呆开始。”他侧头看她，嘴角扬起坏笑，“需要我示范一下，怎么用显微镜观察叶片结构吗？”
食堂里，陆承泽端着餐盘在她对面坐下，白大褂随意搭在椅背上。黎清禾看着他把煎蛋推到她面前，自己只留了份蔬菜沙拉，忽然想起小夏说的话：“医学系的男生都这么会照顾人吗？”
“只对某个人。”他用叉子戳起块西兰花，“比如，给她送草莓糖，帮她修恒温箱，陪她给多肉浇水……”
“陆承泽！”黎清禾红着脸打断他，却见他忽然伸手替她擦掉嘴角的糖渣，指尖在她唇畔停留半秒，又若无其事地收回。
下午社团招新，黎清禾在医学社摊位前给新生讲解植物标本，陆承泽倚在旁边的展板上，手里转着听诊器。阳光穿过他的睫毛，在报名表上投下细碎的阴影，不时有女生红着脸来问路，都被他用“找黎同学”打发了。
“清禾学姐，这个标本怎么制作的？”有学妹指着玻璃罐里的薄荷叶问。
“需要先烘干，再用福尔马林浸泡……”黎清禾话音未落，陆承泽忽然递来片新鲜薄荷叶，指尖在她掌心轻轻蹭过：“或者，用体温烘干。”
学妹们发出起哄的笑声，黎清禾看见陆承泽耳尖通红，却还装出一副正经模样。她忽然想起早上在恒温箱前，他说“薄荷缺光”时的眼神——像极了她养的多肉渴望阳光的样子。
傍晚闭社时，黎清禾发现陆承泽的听诊器落在了活动室。她抱着薄荷苗去找他，却在医学实验室门口听见他和社长的对话：
“你真打算用植物标本参加全国医学竞赛？”社长的声音带着疑惑，“评委都是搞临床的，谁看这个？”
“因为有人说，植物和医学一样，都是给生命找出口。”陆承泽的声音低低的，带着温柔的坚定，“而且……她养的多肉，值得被更多人看见。”
黎清禾的心跳漏掉半拍。她低头看着怀里的薄荷苗，叶片上还沾着她今早喷的水雾，像极了陆承泽看她时，眼里泛起的水光。
“找我？”
陆承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黎清禾慌忙转身，却撞进他怀里。听诊器的听头硌着她的锁骨，她听见他胸腔里传来有力的心跳声，和早上通过听诊器听到的，一模一样。
“给你。”她把听诊器塞进他手里，却被他反手握住手腕，“等等。”
夕阳的余晖透过实验室的玻璃窗，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黎清禾看见他从白大褂口袋里摸出个小盒子，里面是枚用薄荷叶形状的银片做成的书签，边缘还刻着细小的叶脉。
“给你的。”他别过脸，耳尖红得要滴血，“上次看你用便利贴夹书……”
黎清禾轻轻摸了摸银片，上面还带着他的体温。她想起他笔记本里的话，想起他白大褂口袋里永远备着的草莓糖，想起他看薄荷苗时，眼里倒映的自己的模样。
“陆承泽。”她轻声叫他的名字，看见他猛地抬头，“草莓糖，我吃完了。”
他愣了愣，忽然笑起来，从口袋里掏出整盒草莓糖塞进她手里。夕阳在他睫毛上跳动，他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吃完了再找我要，管够。”
风从实验室窗口吹进来，带着薄荷和草莓的香气。黎清禾看着手里的书签和糖果，忽然觉得，这个秋天的阳光，比任何时候都要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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