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初雪总是来得猝不及防。黎清禾抱着作业本路过医学楼时，大片雪花正扑簌簌地砸在陆承泽的白大褂上。他站在台阶上，睫毛上挂着冰晶，手里捧着个盖着棉毯的纸箱，活像个误入人间的雪国医生。
“给你的。”他将纸箱塞进她怀里，棉毯边缘露出抹翠绿——是株带着花苞的长寿花，“听说多肉冬天怕冷，给它找了个伴。”
黎清禾忍笑接过：“陆医生还懂植物学？”
“为了某位植物学家，我最近在研究《多肉越冬指南》。”他挑眉看她，忽然伸手替她拂去头顶的雪花，“晚上圣诞舞会，来当我的舞伴？”
绿植社的暖房里，黎清禾给长寿花换盆时，发现盆底压着张便签：“花期预计12月25日，与你的笑容同步绽放。”她摸了摸花苞，想起陆承泽说过的“三层心跳”，忽然觉得这个冬天的雪，都带着草莓糖的甜味。
傍晚换好礼服推开活动室门时，黎清禾差点以为误入了童话世界。医学社的男生们难得脱下白大褂，陆承泽穿着深灰西装站在中央，袖口别着片小巧的薄荷胸针——是她送他的圣诞礼物。
“原来你说要准备‘解剖课作业’是骗我的。”她看着四周的薄荷绿气球和草莓主题甜品台，“哪有解剖课需要布置彩带和霓虹灯的？”
“因为我的课题是‘如何让黎清禾同学在圣诞夜尖叫’。”他弯腰鞠躬，伸手邀她共舞，“现在可以揭晓答案了吗？”
舞曲响起时，黎清禾才发现是他们在自习室常听的钢琴曲。陆承泽的手稳稳地搂着她的腰，皮鞋尖轻轻擦过她的裙摆，每一个旋转都精准得像在做解剖实验。
“知道为什么选这支舞吗？”他低头看她，眼里映着头顶的水晶灯，“因为它的节奏，和我第一次见你时的心跳频率一模一样。”
黎清禾红着脸将头靠在他肩上，闻到他领口若有若无的雪松香水味。周围响起起哄声，她瞥见小夏在人群里比心，忽然想起去年圣诞，她还在对着陆承泽的背影发呆，而此刻，他的心跳正透过西装面料，清晰地传到她耳边。
舞会中途，陆承泽忽然接到电话，脸色微变：“实验室有点急事，很快回来。”他匆匆在她额头落下一吻，“等我。”
黎清禾在甜品台边咬着草莓马卡龙，忽然听见隔壁休息室传来争吵声。她凑近门缝，竟看见陆承泽和社长激烈争执的画面——
“全国医学竞赛下周就开始了！”社长攥着他的参赛证，“你居然要退赛？”
“我有更重要的事。”陆承泽的声音里带着少见的固执，“有些东西，比奖杯更不能错过。”
黎清禾的指尖猛地攥紧马卡龙，碎屑落了一地。她想起他解剖图谱里的获奖证书，想起他说过“想让她的多肉被更多人看见”，忽然转身跑向医学系实验室。
实验室里，陆承泽正在整理植物标本。他抬头看见她时，眼里闪过慌乱：“不是让你在舞会等我吗？”
“为什么退赛？”她直勾勾地看着他，“因为我？”
沉默像福尔马林般漫过整个房间。陆承泽忽然伸手将她拉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上次竞赛，我在标本瓶里看见自己的倒影，觉得那东西又冷又孤单。”他轻声说，“但现在不一样了——我有了想守护的温度，有了比奖杯更重要的‘标本’。”
黎清禾抬头看他，发现他眼底映着实验室的白炽灯，却比任何奖杯都要明亮。她想起他为她调试的恒温箱，为她养的薄荷苗，为她藏在白大褂口袋里的草莓糖——原来他早就把她写进了生命的标本瓶，成为他最珍贵的研究课题。
“不准退赛。”她攥紧他的西装袖口，“我要和你一起去北京，带着我的多肉和你的标本，让所有人知道，植物和医学一样，都有最温暖的心跳。”
陆承泽愣住了。窗外的雪忽然下得急了些，大片雪花扑在实验室的玻璃上，却在触碰到恒温箱的瞬间融化。他看见黎清禾眼里的坚定，忽然想起第一次在自习室见她时，她对着多肉说话的温柔模样——原来有些相遇，从一开始就是命中注定的共生。
“好。”他低头吻她， tasted the strawberry macaron on her lips，“但有个条件。”
“什么？”
“竞赛期间，你要当我的专属植物顾问。”他轻笑，“每天至少陪我改三次标本，每次改完……”他指尖轻轻划过她泛红的脸颊，“要奖励我一颗草莓糖。”
圣诞钟声响起时，黎清禾站在实验室窗台前，看着陆承泽在标本瓶里放进片新鲜的薄荷叶。瓶底的草莓糖纸折射着灯光，和她无名指上的薄荷戒指遥相呼应。远处的舞会传来倒数声，她转身时，正撞上他含笑的眼睛。
“新年快乐，我的植物学家。”他将她拥进怀里，窗外的初雪恰好落在他们交叠的影子上，“今年的圣诞礼物，是带你去看更大的世界。”
黎清禾闭上眼睛，感受着他怀里的温度。恒温箱里的长寿花不知何时已经绽放，粉色的花瓣上沾着颗露珠，像极了陆承泽看她时，眼里泛起的星光。她忽然明白，所谓爱情，从来不是单方面的守护，而是像多肉与阳光般，彼此需要，彼此成就。
舞会散场时，小夏举着手机冲过来：“快来看！泽哥居然在校园论坛发了篇论文！”
黎清禾凑近屏幕，看见标题是《论草莓糖与白大褂的化学反应》，正文只有张照片——她在温室给多肉浇水的侧影，配文：“致我的恒温箱，我的光合作用，我的圣诞礼物。”
雪越下越大，陆承泽将白大褂披在她肩头，指尖轻轻勾住她的小指。他们踩着积雪走向宿舍，身后留下两串交叠的脚印，像极了解剖图谱里的连理枝，又像恒温箱里纠缠生长的多肉根系。
这个圣诞夜，黎清禾终于懂得，最好的甜宠，不是温室里的单一栽培，而是两个灵魂在风雪中并肩生长，共同迎接春天的到来。而她和陆承泽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在初雪落下的时刻，在圣诞钟声的余韵里，在彼此眼中永不融化的星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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