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勇忽然发疯似地冲向停车场的水泥柱,一拳又一拳地砸去,直到他的双手血肉模糊:"我亲眼看着阿辉倒下去,他妈的,我就在场边,却什么都做不了!"
我走过去拉住大勇,他的身体颤抖着,像一头受伤的野兽。这时老张也赶到了,他的眼中布满血丝,看起来已经哭过一场。
"医生说是急性颅内出血,送来时已经..."老张没能说,转身踢翻了一个垃圾桶,金属撞击地面的声音在空荡的停车场中回响。
雨下得更大了,但没有人在意。雨水混合着泪水从我们脸上流下,仿佛连天空都在为阿辉哭泣。
"他们说是意外。"老马冷冷地说,"赛方已经开始摆平关系,说不定明天警方就会结案——正常比赛中的意外事故。"
我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阿辉第一次来拳馆时怯生生的样子。那个瘦小的高中生,因为被校园霸凌而想学几招自卫的孩子,如今却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意外?"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变得陌生,像是被什么东西扭曲了,"一个训练有素的职业拳手,对着一个业余选手的太阳穴使用肘击,这他妈叫意外?"
大勇擦了把脸上的雨水和血迹:"北区拳馆背后是谁,你们都清楚。陈志刚那个人渣,区里有的是关系。这事儿,官面上肯定是过不去的。"
陈志刚,北区最大地下拳馆的老板,也是当地有名的灰色人物。传闻他背后有政商两界的靠山,做事向来肆无忌惮。
"那就不走官面。"我听见自己说,声音冷静得可怕。
老马、老张和大勇都看向我,眼中的情绪从震惊逐渐变为某种默契的理解。
"你想怎么做?"老马低声问。
"我要挑战王强,正式比赛。"我一字一顿地说,"就在他们的地盘,北区拳馆。"
"这是自杀!"老张惊呼,"王强是职业选手,而且他根本就不讲规矩。你..."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打断他,"阿辉是跟着我练的,是我把他推上擂台的。这个账,必须有人来算。"
大勇握紧拳头:"我和你一起去。"
"不,这是我的事。"我摇摇头,"你们继续陪阿辉,把后事安排好。他妈妈那边...我们得负责到底。"
雨声逐渐变小,天边露出一丝微光。新的一天即将开始,但对阿辉来说,所有的明天都已经结束了。而对我来说,复仇的路才刚刚开始。
三天后,阿辉的葬礼在郊外的公墓举行。天气出奇地好,阳光明媚,与我们沉重的心情形成鲜明对比。
阿辉的妈妈站在墓碑前,像一尊雕塑般静默。她没有哭,或许是泪水已经流干。当工作人员开始往墓穴里填土时,她才轻轻地说:"他从小就爱打抱不平,这孩子太善良了..."
我站在人群后方,不敢上前。是我把阿辉带进拳馆的,也是我鼓励他参加地下比赛赚外快的。如今,我甚至无法直视他母亲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