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露珠还在草叶上滚动,宁瑶已经站在了村长赵德柱家的院门外。她深吸一口气,整了整洗得发白的衣襟,抬手敲门。
"谁啊?"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赵村长,是我,宁氏。"宁瑶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恭敬而不卑微。
门吱呀一声开了,赵德柱披着件绸缎外袍,眯着惺忪的睡眼打量她:"这么早,什么事?"
宁瑶直了直腰背:"我想申请开垦村东头那片荒地,种些粮食蔬菜。"
赵德柱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你?一个妇道人家开荒?"他上下扫视宁瑶单薄的身板,嗤笑一声,"别开玩笑了,那活连壮汉都吃力。"
"我能行。"宁瑶迎上他的目光,"家里缺粮,总不能一直靠上山打猎。"
"寡妇就该安分守己。"赵德柱语气转冷,"抛头露面成何体统?村里人会说闲话的。"
宁瑶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出,不慌不忙地说:"村长,那片荒地闲着也是闲着,我种上粮食,秋收后可以交两成收成给村里。今年年景不好,多些粮食总是好的。"
赵德柱的眼睛微微一亮,随即又恢复冷漠:"三成。"
"两成半。"宁瑶讨价还价,"我还欠着村长的债,总要留些口粮。"
赵德柱摸着下巴上的胡须,意味深长地说:"宁娘子,其实债务的事好商量...你若肯..."
"多谢村长宽限。"宁瑶迅速打断他,"那我明天就去开荒?"
赵德柱脸色一沉,摆摆手:"随你吧!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开荒的规矩你知道——谁开谁种,不准请帮工。"
"我明白。"宁瑶行了一礼,转身离开时,后背能感觉到赵德柱灼热的视线。
回到家,小包子已经醒了,正蹲在灶台前笨拙地生火。看到宁瑶回来,他兴奋地跳起来:"娘亲,我煮了粥!"
宁瑶掀开锅盖,里面的粥稀得能照出人影,还飘着几片焦黑的糊渣,但她心里却暖暖的。她揉了揉小包子的脑袋:"真能干!不过下次等娘亲回来再做,小心烫着。"
吃过简单的早饭,宁瑶开始准备开荒工具。家里只有一把缺了口的锄头和一把锈迹斑斑的镰刀。她找了块石头,蹲在院子里磨起镰刀来。
"娘亲要去开荒吗?"小包子蹲在旁边看她干活,"什么是开荒?"
"就是把野地变成能种粮食的田。"宁瑶解释道,"等有了自己的地,我们就能种麦子、种菜,不用总上山了。"
"我也要去!"小包子立刻说。
宁瑶本想拒绝,但想到留孩子一人在家也不放心,便点了点头:"好,不过你要听话,不能乱跑。"
第二天天刚亮,母子俩就带着工具和水壶来到了村东头的荒地。这片地位于山脚缓坡,杂草丛生,夹杂着灌木和小树。宁瑶目测了一下,大约有两亩左右,足够种些口粮和蔬菜。
"先从小的开始吧。"宁瑶选了约半亩大小的一块,挥起锄头开始清理杂草。
起初还算顺利,但没过多久,宁瑶就感到手臂发酸,后背湿透。这里的草根盘根错节,有些灌木的根系深入地下,一锄头下去只能松动表层土壤。
小包子在旁边帮忙捡拾她刨出来的草根,小脸上满是认真。偶尔发现一只蚯蚓或甲虫,他就兴奋地叫宁瑶看,然后又赶紧把它们放回土里:"娘亲说它们对田好。"
日头渐高,宁瑶的呼吸越来越重,手掌火辣辣地疼。她放下锄头查看,发现手心已经磨出了两个水泡。
"娘亲!"小包子惊呼,"你流血了!"
宁瑶强笑着摇摇头:"没事,只是水泡破了。"她用衣角擦了擦手,准备继续干活。
"不行!"小包子突然坚决地拉住她,"要敷药!爹爹以前说,破了皮不敷药会烂掉的!"
不等宁瑶回应,他就跑向地边的草丛,仔细寻找着什么。不一会儿,他举着几片叶子跑回来:"找到了!这是'刀口草',李婆婆说能治伤!"
宁瑶认出那是蒲公英的叶子,确实有消炎作用。她惊讶于小包子的观察力和记忆力:"你怎么认识这个?"
"李婆婆教我的。"小包子把叶子放在石头上捣碎,小心翼翼地敷在宁瑶的手上,"上次我摔破膝盖,李婆婆就用这个帮我敷的。"
清凉的汁液缓解了灼热感。宁瑶看着孩子专注的神情,鼻子突然一酸。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却给了她最纯粹的关爱。
"好了!"小包子对自己的"医术"很满意,"娘亲先休息,我来干活!"
他抓起小一号的镰刀,学着宁瑶的样子砍向杂草。虽然力气小,效率不高,但那股认真劲儿让宁瑶既心疼又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