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村里,张大虎坚持送他们到家门口。临别时,他犹豫了一下,说:"宁娘子,这几天小心些。郑德仁不会善罢甘休,赵德柱也可能找麻烦。有事就吹这个——"他递给宁瑶一个骨制的哨子,"我听见立刻赶来。"
宁瑶感激地接过哨子:"张大哥大恩,不知如何报答。"
"说这些干啥。"张大虎摆摆手,"你教我的陷阱法子,让我这季多打了两成猎物呢!"
目送张家父子离开,宁瑶赶紧闩好门窗,点起油灯。小包子还沉浸在刚才的"冒险"中,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张大虎射箭的英姿。
"娘亲,张大叔真厉害!一箭就把坏人吓跑了!"
"是啊,多亏了他。"
"娘亲,那个坏人为什么非要我们的豆子?"
"娘亲也不太清楚..."
"娘亲,我长大了也要学射箭,保护你!"
宁瑶心中一暖,搂过小包子亲了亲他的额头:"好孩子。不过现在,先把那个坏人的样子给娘亲画出来好吗?"
小包子拿起炭笔,在石板上歪歪扭扭却特征鲜明地画出了王三的样貌——尤其是那道疤和缺指的手,画得格外突出。宁瑶暗暗称奇,这孩子的观察力和记忆力确实非同一般。
晚饭后,宁瑶决定去拜访李婆婆。豆种的来历必须弄清楚,否则后患无穷。她本想独自前往,但小包子死活要跟着,只好带上他一起。
李婆婆的小屋亮着微弱的灯光。宁瑶轻轻敲门,里面传来沙哑的回应:"进来吧,等你们多时了。"
宁瑶一惊,推门而入。李婆婆坐在桌前,面前摊开的正是那本《百草经》。
"我就知道郑家的狗鼻子会嗅到龙爪豆的味道。"老人头也不抬地说。
宁瑶更惊讶了:"婆婆早就知道会有人来抢豆种?"
李婆婆这才抬起头,昏黄的灯光下,她的眼睛却亮得惊人:"这豆子本就不是寻常物件。二十年前,整个大梁朝只有三个地方种得出龙爪豆——皇家御苑、陇西李家,还有..."她意味深长地顿了顿,"北境陈家的试验田。"
"北境...陈家?"宁瑶心头一跳,想起自己这具身体的"亡夫"正是姓陈。
李婆婆锐利的目光似乎能穿透人心:"宁丫头,你真不知道陈大郎的来历?"
宁瑶喉咙发紧。她继承的记忆碎片里,关于陈大郎的信息很少,只知道他是个沉默寡言的外乡人,几年前来到赵家村定居。
"婆婆,我...我确实不清楚。"
李婆婆叹了口气:"罢了,有些事不知道反而是福气。"她从箱子里取出一块巴掌大的铁牌,递给宁瑶,"这个你收好,关键时刻或许能保命。"
铁牌沉甸甸的,上面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像是某种徽记。宁瑶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不明所以。
"龙爪豆的事,你打算怎么办?"李婆婆问。
宁瑶沉思片刻:"豆种所剩不多,我打算分藏在几个地方。种的时候也要分散,不引人注目。"
"还算聪明。"李婆婆点点头,"郑德仁那边暂时不用太担心,张大虎那一箭够他安分几天。倒是赵德柱..."她冷笑一声,"那老狐狸肯定在打别的主意。"
离开李婆婆家,宁瑶心事重重。月光下,她摩挲着那块铁牌,感觉这个看似平静的村庄下暗流涌动,而她和小包子不知不觉已卷入其中。
小包子困得东倒西歪,却还坚持走着。宁瑶蹲下身:"来,娘亲背你。"
孩子软软的身子趴在背上,小脑袋靠在她肩头,呼吸渐渐均匀。宁瑶慢慢走着,思绪万千。陈大郎到底是什么人?龙爪豆为何如此珍贵?赵德柱和郑德仁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
夜风吹过田野,带来泥土和作物的气息。宁瑶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不管前路多艰难,她都必须保护小包子,在这个世界活下去。
快到家时,她注意到屋后有个人影一闪而过。宁瑶瞬间绷紧神经,悄悄摸出张大虎给的骨哨。
"宁娘子..."一个刻意压低的声音从阴影处传来。是货郎周富贵!
宁瑶松了口气,但并未完全放下警惕:"周大哥?这么晚了..."
周富贵做贼似的四下张望,然后快步上前,塞给她一个小布包:"小心收着,别让人看见。是关于...关于陈大郎的。"
不等宁瑶回应,他就匆匆消失在夜色中。宁瑶愣在原地,手中的布包突然变得无比沉重。
今晚,似乎有太多秘密被掀开了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