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际，李婆婆拄着拐杖慢悠悠地来了："哟，这么热闹？老远就听见吵吵。"

赵德柱对这位老寡妇似乎有些忌惮，稍稍收敛了气焰："李阿婆，这事与你无关。"

"怎么无关？"李婆婆眯着眼，"宁丫头的地挨着我家的草药圃，你若断了她的水，我的草药也得遭殃。要不要看看《大梁药典》里怎么说毁坏药圃的惩罚？"

宁瑶暗自感激李婆婆的援手。赵德柱被将了一军，脸色阴晴不定。最终，他冷哼一声："好，既然李阿婆发话，这次就算了。但宁氏你给我记住——"他凑近一步，声音低得只有宁瑶能听见，"那账本的事，没完。"

说完，他甩袖而去，两个跟班连忙跟上。村民们见热闹结束，也纷纷散去，只有几个妇人向宁瑶投来同情的目光。

"丫头，"李婆婆拍了拍宁瑶的手，"以后小心些。赵德柱不是好相与的。"

宁瑶点点头，心中却想着赵德柱临走时提到的"账本"。看来他早知道陈大郎的真实债务，做贼心虚！

修复好水沟，宁瑶和小包子忙到日头西斜才回家。孩子累得走路都打晃，却坚持帮宁瑶提工具。宁瑶心疼地把他抱起来，小家伙立刻像只小猫似的蜷在她怀里，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晚饭后，宁瑶借着油灯的光，开始整理今天的发现。她用炭笔在石板上列出几条关键信息：

1. 陈大郎真实债务：贰贯（账本残页证明）

2. 赵德柱声称债务：伍贯（伪造）

3. 赵德柱知道龙爪豆价值

4. 赵德柱与郑德仁勾结

小包子好奇地看着这些符号："娘亲，这是什么呀？"

"这是...一种记账方法。"宁瑶想了想，决定教孩子简单的表格记录，"你看，这样列出来，事情就清楚多了。"

她耐心地解释每一栏的含义，小包子听得津津有味，还不时提出稚嫩但切中要害的问题。宁瑶惊讶地发现，这孩子对数字和逻辑有着超乎年龄的敏感。

"娘亲，那我们还欠多少钱？"小包子突然问。

宁瑶算了算："按真实账目，大概两贯半；按赵村长说的，还有四贯多。"

"那我们多卖些豆子，就能还清了？"

"理论上是这样..."宁瑶叹了口气，"但赵村长不会轻易放过我们。而且龙爪豆现在成了香饽饽，郑德仁那边也虎视眈眈。"

小包子似懂非懂，但看出娘亲的忧虑，便爬到宁瑶身后，用小手轻轻捏她的肩膀："娘亲别担心，我帮你揉揉。"

孩子的手劲小得可怜，但那份心意让宁瑶鼻子一酸。她转身抱住小包子："有你在，娘亲什么都不怕。"

夜深了，宁瑶却辗转难眠。赵德柱今天的威胁言犹在耳，郑德仁的人可能还在暗中窥视。她必须尽快想出对策。

轻轻起身，宁瑶从床底下取出那个装铜钱的小罐子。数了数，现在有将近两贯钱了。如果能再顺利卖两季豆子，按真实债务还清应该没问题。但赵德柱会接受吗？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宁瑶摩挲着那张账本残页，思绪万千。在这个没有监控、没有指纹鉴定的古代，如何证明账本的真伪？如何对抗一个有权有势的村长？

"娘亲..."小包子在梦中呓语，"豆子...不要抢..."

宁瑶轻轻拍着他，心中做出决定。明天，她要去找张大虎和周富贵商量。一个人的力量有限，但若有盟友...

月光下，她没注意到屋后的树丛中，一双眼睛正透过窗缝窥视着屋内的一切。

与此同时，赵德柱家中。

"那贱人竟敢当众顶撞我！"赵德柱狠狠摔碎一个茶杯，"还有那老不死的李阿婆，仗着懂点草药就目中无人！"

对面的郑德仁慢条斯理地品着茶："表兄何必动怒？一个小寡妇，收拾她还不容易？"

"你懂什么？"赵德柱烦躁地踱步，"她有张大虎撑腰，现在又搬出什么《大梁水令》，硬气得很！"

郑德仁阴险一笑："明的不行，就来暗的。我有个主意..."他凑近赵德柱，低声说了几句。

赵德柱先是皱眉，继而露出狞笑："好！就这么办。到时候，不但龙爪豆是我的，连那小贱人也..."

两人相视而笑，烛光将他们的影子投射在墙上，扭曲如恶鬼。

第二十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