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比来时轻松许多。小包子像只欢快的小鸟,围着宁瑶转来转去,时不时摇摇铜铃,哼着自编的小调。宁瑶则沉浸在发现带来的震撼中——陈远不仅是个粮草官,更是一位忠于职守、不畏强权的义士。他留下的证据足以撼动北境军中的贪腐网络。
正午时分,他们回到村口。宁瑶正想绕小路回家,却见张大虎急匆匆迎面走来。
"宁娘子!"猎户脸色凝重,"正要去找你。赵德柱和郑德仁定在后天动手,要强收你的龙爪豆!"
宁瑶心头一紧:"后天?可豆子还要五天才能完全成熟..."
"他们等不及了。"张大虎压低声音,"刘师爷的查账打乱了他们的计划,现在狗急跳墙。听说还从县城雇了打手。"
宁瑶抱紧怀中的铁盒:"多谢张大哥报信。我会做好准备。"
张大虎犹豫了一下:"宁娘子,要不...我送你们母子离开赵家村吧?我在山里有个隐蔽的猎屋..."
"不行。"宁瑶摇头,"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这次我要主动出击。"
分别前,张大虎承诺会联络几个可靠的村民帮忙。宁瑶带着小包子快步回家,关上门才长舒一口气。
"娘亲,坏人要抢我们的豆子吗?"小包子仰着脸问,眼中没有恐惧,只有坚定。
宁瑶蹲下身与他平视:"是的。但娘亲不会让他们得逞。"
"我也不让!"小包子握紧小拳头,"我有铃铛,能找出最好的豆子!"
宁瑶心中一暖,紧紧抱住孩子。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子,不知何时已成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
午饭很简单——昨晚的剩菜和新鲜蒸饼。小包子吃得心不在焉,眼睛一直瞟着桌上那封信。宁瑶知道他在想什么:"想看爹爹的信?"
小包子用力点头。宁瑶帮他拆开火漆,取出信纸。上面的字迹工整有力:
"吾儿如晤:若你读此信,为父已不在人世。父一生忠于职守,唯愧对尔母子。龙爪豆关乎边关将士温饱,万不可落入奸人之手。铜铃乃家传之物,能辨豆种优劣。望尔善用此能,护国安民。父陈远绝笔。"
信的内容比宁瑶预想的简短,但字里行间透着沉甸甸的责任。小包子虽然认不全所有字,但在宁瑶的讲解下,明白了大意。
"爹爹是英雄。"他小声说,小手轻轻抚过信纸,"我会保护好豆豆,不让坏人抢走!"
宁瑶喉头哽咽。这一刻,血缘已经不重要了。陈远的遗志,小包子愿意继承;而这个孩子,她誓死也会保护。
下午,宁瑶开始秘密准备。她把铁盒中的证据复制了一份,原件藏在灶台下的暗格里,副本则分装在几个油布包中,埋在不同地方。小包子成了得力助手,用他的铜铃帮忙筛选出最优良的龙爪豆种,悄悄转移到李婆婆家。
傍晚时分,宁瑶正在教小包子用简易工具测量豆田产量,突然听到远处传来马蹄声。她立刻让孩子躲进屋,自己则站在院门口观望。
一队人马从村口经过,为首的竟是杜弘!学者骑在马上,衣着华贵,与平日朴素形象大相径庭。更令人惊讶的是,他身后跟着几个身着统一服饰的随从,看起来训练有素,绝非普通书童。
杜弘似乎感应到宁瑶的目光,转头看向她的方向。即使隔着一段距离,宁瑶也能感受到那眼神中的锐利与势在必得。这与平日温文尔雅的学者形象判若两人!
宁瑶迅速退回屋内,闩好门。杜弘的出现让局势更加复杂了。他到底是谁?为何对龙爪豆和小包子如此执着?
"娘亲?"小包子从里屋探出头,"是坏人来了吗?"
宁瑶强作镇定:"没事,只是路过的人。"她点上油灯,"来,娘亲教你认更多的字。"
夜深了,小包子在宁瑶轻声讲述的故事中沉沉睡去,小手还紧紧攥着那封父亲的信。宁瑶轻轻将信取出,放在他的枕边,又给他掖好被角。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明天将是关键的一天——在赵德柱和郑德仁行动前,她必须制定出完美的应对计划。不仅要保护龙爪豆,更要保护小包子...
宁瑶取出铁三给的哨子,轻轻摩挲。必要时,她会吹响它。但在那之前,她要靠自己的智慧,在这个没有现代法律保护的世界,为母子俩争取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