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被迫接诏

翌日清晨——

“小姐——您快些起来吧，老爷唤您去正厅。”鸢儿在岚玙的榻侧试图叫醒睡梦中的人。在前丞相走后，偌大的丞相府只留下鸢儿一人，一来她是孤儿，无处可去；二来她忠心耿耿，把岚玙和前丞相夫人的生活起居照料得井井有条。

鸢儿轻轻摇了摇岚玙，而她只是迷迷糊糊地坐起：“大清早的，舅父唤我？”哼哼唧唧说完又欲躺下。鸢儿眼疾手快，拉住她：“您快些去吧，不然舅老爷罚您板子，夫人会心疼的……”

终于，岚玙艰难地起了床，她不想见到林阜和刘氏丑恶的嘴脸，但又不希望阿娘因自己受更多的苦。

正厅——

一个留有山羊胡的中年男子端坐在正位上，一旁作者刘氏，岚玙则是站在厅堂中。坐着的两人摆足气势，林阜先开了口：“你昨日去看了胤王的拜师典仪？”

岚玙微微垂眸没什么反应，刘氏在一旁跟腔：“长辈说话都不理，寄人篱下还妄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岚玙终于开了口：“没有。”

林阜不过是林家养子林家待他不薄，林家亲女儿林冉——也就是他的姐姐，嫁给前丞相后他也跟着风光。过如今前丞相没了，他风光日子到了头，却怪起前丞相种种不是，处处刁难岚玙。

“你这是什么语气？自从你父亲走了之后，你的风光日子就到头了。”刘氏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又说了一句：“没拒了你那上不了台面的娃娃亲，已经是很给你父亲面子了。”

岚玙不再忍耐：“你们有事说事，别张口闭口都是我父亲！”

林阜被岚玙的气场震住了，却不敢承认自己的胆怯，又慌忙摆起架子，面露狠色，几步走到岚玙面前，嘴里喝道：“反了你了！”抬手便要打下去。

岚玙反应极快，正要侧身躲开，只听外面传来一声通报，林阜的手一顿，赶忙换了一副嘴脸迎接来人。岚玙则稳住身形，立在原地。

“何事劳烦大人亲自跑一趟。”林阜堆着一脸笑，快步出门毕恭毕敬地向这位司礼监三品大人行了个礼。

司礼监掌管大大小小礼法事务，三品以上更是位高权重，自然不与经商的林阜客套，举起圣诏，高声传诏——

“轩辕氏遗女轩辕岚玙听诏——”大人说出岚玙的名字，岚玙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在林阜的目光中上前接诏。她走到传诏大人身前，伏身跪了下去，其余人也跟着跪下… …

“奉帝所诏——今有轩辕氏遗女轩辕岚玙，兰心蕙性、知书达礼，册封轩辕岚玙为太子妃，择日成婚。钦此——”传诏大人宣诏完，又附了一句：“太子妃殿下，接招吧。”

怎料岚玙摇了摇头：“大人，劳烦您回禀皇上，这诏令恕不能接。”

传诏大人明显愣了一下，第一次有人拒绝这种诏令，他面露难色：“这……”

就在所有人都感到不可思议时，跪在岚玙身旁的林阜向她靠近，在她耳边说：“这诏你必须接，否则你和你的母亲都别想好过！”

岚玙十分震惊，想不到这个人竟如此狠毒。

岚玙并不是没想过带林冉到残血阁，但她答应过阿爹不能让阿娘知道这个秘密。

她儿时还不知为何不能，到如今才知道残血阁地位之高，早已惹红无数双眼，自己可能都自身难保，更不能波及到自己所在意之人了。而自己得到凤珠的认可，便是无法置身事外的了……

“阿娘，这圣诏我不想接的，但……”岚玙哽咽，没再多说什么。

林冉斜靠在床边，原本就苍白的脸色带上了几分愁绪。

“玙儿，阿娘知道你不愿拘泥于这些俗事，是阿娘没用，拖累了你……”林冉艰难地伸手，安慰般抚了抚岚玙的脸庞。

岚玙见林冉如此，眼中已经闪起泪花：“阿娘，阿爹走后，我就只有您了，我……我若嫁给太子，便不会有人看轻我们，我…我愿意嫁给他的。”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人。

也不能算素未谋面，轩辕岚玙没见过，可是残雪阁主见过——太子曾约见过残血阁主，讨论夺权篡位后共享天下。不过当时一道屏风，太子并未看见残血阁主，哪怕一片衣角。

林冉欲起身下床，岚玙赶忙扶着。

“女儿出嫁总是要些嫁妆的，你舅父一心想当皇亲国戚，应当不会吝啬什么，但阿娘也有件物什予你。”林冉被岚玙扶着，与岚玙说着话。

她牵起岚玙的手，穿过回廊，仿佛回到了从前在丞相府的日子，一起走向不远处张开怀抱迎来的轩辕翊。再往前走几步，一切化为泡影。

幽暗的屋子里堆放着大大小小的杂物，更多的是林阜当年从丞相府搬回来的不那么值钱的物件——贵重的物件都被用去打发丞相府的侍者了。

林冉带着岚玙走到最角落，那有一张古朴的梳妆台，林冉打开梳妆台的抽屉，反手探进去，摸索着按下一处凸起。

随着一声清响，梳妆镜镜面打开，一个小巧精致的玉箧出现在两人面前。

“这是林家代代流传下来的，阿娘如今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但女儿的嫁妆自然是不能缺的。”林冉拿出玉箧，打开后，里面赫然是一治价值连城的点翠簪。

岚玙俯首让林冉为她簪上，又微微屈膝：“谢谢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