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清晖的存在,在韩国财阀圈里更像个模糊的传说。
她出生那年,明晖集团刚完成对欧洲奢侈品行业的首次并购,父亲吴哲抱着襁褓里的小女儿站在巴黎铁塔下,对随行记者说 “这是我们家最珍贵的资产”。
这句被财经杂志收录的话,成了外界对吴清晖最早的认知 —— 直到三年后母亲因车祸去世,吴哲突然将她送往英国寄宿学校,连哥哥吴晟明的毕业典礼都只允许她通过视频观看。
“不是藏起来,是想让她离资本远一点。” 吴晟明后来在私下场合对心腹解释过。父亲总说小女儿的眼睛像母亲,干净得能照出人心底的灰,所以特意请了牛津大学的经济学教授做私教,却严禁她接触集团核心业务。
但吴清晖十二岁就发现,父亲书房里加密文件夹的密码,是她的生日加母亲的生日;
十五岁在伦敦政经的少年夏令营里,她用一篇《论家族企业的代际传承困境》拿下最佳论文,评语栏里教授写着 “这孩子天生懂权力的游戏”。
去年股东大会是她第一次 “正式出场”。
当时吴哲突发心梗住院,几位董事试图架空吴晟明,就在投票陷入僵局时,律师突然宣读授权书 —— 吴清晖以父亲持股代理人的身份,将关键一票投给了哥哥。
没人知道她是怎么在十二小时内从伦敦飞到首尔,又在会议结束后立刻消失,只留下会议室桌上那杯没喝完的英式红茶,以及事后人人对这个未成年小丫头的谈论。
同样受制于明晖集团的势力,没有一张吴清晖的照片流传出去。
她知道这次回国不只是度假 —— 哥哥上周在视频里说 “爸爸想你了”,但她在他眼底看到了焦虑。那些关于韩明集团要和车世尔医疗合作的传闻,那些董事们私下接触其他财阀的风声,像细密的网,正慢慢收紧。
他们两家合作,那么难保明辉集团不受影响,毕竟,现在的局面还是他们三家相互制约呢。
候机区的皮质沙发陷下去一小块,她身着一条月白色真丝连衣裙蜷在角落翻开书。
精装版《国富论》的烫金书脊在顶灯折射下泛着微光,睫毛垂落的弧度恰好遮住眼底的倦意,现在指尖还残留着钢笔墨水的淡香。
车辰旭的皮鞋踩过大理石地面时,最先注意到的是那抹突兀的白。
女孩侧对着他,阳光从她耳后的碎发间漏下来,给白皙的脖颈镀上一层绒光,连翻书的动作都轻得像蝴蝶振翅。
“像朵没沾过露水的茉莉花。” 他无意识地摩挲着登机牌边缘,指尖触到 “J 舱 12B” 的烫金字样时顿了顿。他的视线却像被磁石吸住 —— 她握书的手指纤细,指节泛着浅粉,书页停在 “分工起源于交换能力” 那一页。
广播突然响起时,吴清晖合书的动作干脆利落。
书脊撞击掌心的闷响打破了静谧,她把书塞进帆布背包,起身时披肩滑落一角,露出锁骨处极小的珍珠项链。那是哥哥吴晟明送的成人礼,据说是母亲留下的遗物。
车辰旭看着她的背影融入登机队伍,像一滴牛奶溶进咖啡。他不急不慢地跟上去。
廊桥里的冷气让他皱了皱眉,刚要加快脚步,却听见前面空姐们的私语。
“J 舱 12A 那位小姐也太好看了吧?”
“听说连机长都特意问了,好像是临时升舱的 VIP。”
“证件上的名字很好听,可惜没看清…好像是姓吴呢…”
车辰旭的皮鞋在登机口顿住。
J 舱 12A?他低头看了眼登机牌。
拉开头等舱舱门时,他刻意放慢了脚步,目光扫过座位号,最终落在 12 排靠窗的位置。
女孩又翻开了那本书,在写写画画。
车辰旭靠在椅背上,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击。
明晖集团的小女儿?那个被吴哲藏得比商业机密还严实的妹妹?又或者和他一样——私生子?
“看不见的手。” 他突然开口,声音比预想中低沉。
吴清晖抬眼时,睫毛像受惊的蝶翼颤了颤。
阳光透过舷窗落在她瞳孔里,折射出细碎的光。
“您也看过?” 尾音轻轻上扬。
车辰旭的目光掠过她手腕上的银质手表,“很有名的书。” 他刻意让语气听起来随意,“只是有些观点,至今没完全弄懂。”
比如市场调节与权力博弈的边界,比如看似自由的选择背后,藏着多少被操纵的轨迹。就像他现在被召回国去联姻,看似是父亲的恩赐,实则...不过是集团的牺牲品,不过也给了他光明正大回国的原因。
吴清晖合上书放在小桌板上,指尖轻轻点了点封面:“我也只是随便看看。” 她的微笑浅淡却礼貌,“毕竟经济学太复杂了,有时候觉得,还不如读诗简单。”
引擎开始轰鸣,机身微微震动。
车辰旭看着她重新望向窗外,侧脸线条在气流中显得格外柔和。
他忽然很想知道,当这朵看似无害的茉莉花,会开出怎样的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