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的地铁通道里,陈宇的帆布鞋踩到一片破碎的CD。弯腰捡起时,他发现这是一张地下乐队"锈钉"的未发行demo,边缘还沾着干涸的血迹——正是三年前他们在翡翠阁演出时用过的那张。
"见鬼了..."他对着通道尽头模糊的人影喊道,"你们快来看这个!"
江输的改装球鞋在潮湿的地面上发出吱呀声。他蹲下来,手指掠过CD表面那道锯齿状的裂痕:"这不是巧合。上周我在二手琴行找到把吉他,琴颈后面刻着赤子乐队主唱的名字。"
许昭的脏辫扫过陈宇的肩膀。她举起CD对着通道壁灯,塑料表面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斑:"有人在帮这些音乐回家。"
通道深处传来口琴声。许沉靠在消防栓旁,吹奏的正是《锈钉》里那段著名的间奏。回声在拱形空间里层层叠加,最后竟像是完整的乐队在演奏。
"所以现在怎么办?"江输用鞋尖踢着地上的空易拉罐,"追踪神秘音乐精灵?"
宋白的右手突然拍在瓷砖墙上。疤痕与陈旧的小广告重叠,形成诡异的图案:"今晚所有地下通道都在播放被禁的demo。"
确实如此。他们沿着B3出口走到地面时,整座城市的地下脉络都在震动。便利店门口的流浪歌手在唱赤子乐队的未发表作品;出租车电台里传出锈钉主唱从未公开的清唱;甚至连24小时洗衣房的投币音响都在循环播放那些被商业掩埋的声音。
林夏的电话在此时打来。背景音里,黑胶时代的母带机正在自动倒带:"你们最好立刻回录音棚。"她的声音带着罕见的颤抖,"有东西...自己启动了。"
录音棚的控制台上,五杯咖啡已经凉透。老式开盘机在无人操作的情况下运转着,播放着一段从未听过的录音:
"这是赤子乐队最后一首未完成的作品。"年轻的主唱声音透过岁月传来,"送给所有在商业和艺术之间挣扎的..."
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录音在此中断,但机器仍在转动。三秒后,另一个声音接上——是Maria二十年前的钢琴演奏,正是那个她始终无法完美收尾的肖邦夜曲变奏。
许昭的手指悬在停止键上方,却迟迟没有按下。所有人都听出来了:这两个跨越时空的片段,和弦走向竟完美契合。
"这不科学。"江输喃喃道。
"这很音乐。"许沉调整着助听器,喉结上的疤痕在控制台灯光下泛着微光。
陈宇的贝斯还靠在墙角。他走过去,手指刚触到琴弦,开盘机就突然停止。寂静中,只有黑胶唱机的唱针在空转,发出规律的"咔嗒"声。
就像心跳。
就像倒计时。
就像某个巨大谜题的最后提示。
录音棚的门突然被风吹开。凌晨的风卷着几张传单飘进来——是地下音乐节的海报,上面印着四十七支被遗忘乐队的名字,最下方用红色马克笔写着:
「他们需要被听见。
——一个老朋友」
宋白的鼓槌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所有人都知道,这不再是关于Pursuit的故事了。这是所有被商业掩埋的声音,在寻找回家的路。
而他们,恰好成为了这条路上的桥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