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猛地从床上坐起,额头上的伤疤一阵刺痛。他眨了眨眼,适应着昏暗的光线——这不是他在格里莫广场12号的卧室,也不是霍格沃茨的任何一间宿舍。宽大的四柱床上挂着墨绿色的帷帐,天花板上镶嵌着会缓慢移动的银色星座。
马尔福庄园。囚室。
三个月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回。伏地魔死后,德拉科·马尔福接管了残余的食死徒势力,用老魔杖的力量控制了魔法部。而哈利——“救世主”哈利·波特,成了新黑魔王最特殊的囚犯。
哈利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走向那扇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马尔福庄园精心修剪的花园,更远处,黑湖在月光下泛着微光。窗户被施了强力的防护咒,他试过无数次都无法打开。
门锁转动的声音让哈利迅速转身。德拉科·马尔福站在门口,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长袍,左臂上的黑魔标记被一枚银质的袖扣半遮着。他手里托着一个银质托盘,上面摆着晚餐。
“我以为救世主会更有警觉性,”德拉科拖着他那特有的腔调,“站在窗前发呆?我要是想杀你,你已经死了十次了。”
哈利攥紧了拳头。“那你为什么不杀我?这三个月你把我关在这里,到底想要什么?”
德拉科将托盘放在床头柜上,动作优雅得像是在布置一场高级晚宴。哈利注意到今天的晚餐是他喜欢的烤牛肉和约克郡布丁——这已经是本周第三次了。
“急什么,波特?”德拉科嘴角勾起一个假笑,“也许我只是喜欢看你被困住的样子。毕竟,过去七年都是你在出风头。”
哈利大步上前,在距离德拉科一英尺处停下,直视那双灰眼睛。“你变了,马尔福。杀了伏地魔,然后成为他?这算什么?进步?”
一丝难以捕捉的情绪从德拉科眼中闪过,快得让哈利怀疑是否是自己看错了。德拉科抬手整理了一下本就一丝不苟的领口,“我比那个疯子高明多了。至少我知道怎么对待我的...贵重物品。”
“贵重物品?”哈利冷笑,“这就是我现在的位置?你的战利品陈列室里的又一件收藏品?”
德拉科突然伸手抓住哈利的下巴,力道不大却不容挣脱。他的手指冰凉,身上有淡淡的龙血墨水味。“不,波特,”他轻声说,“你是我唯一舍不得打碎的宝贝。”
哈利猛地后退,挣脱德拉科的触碰,后背撞上窗框。“你疯了。”
“很多人都这么说。”德拉科收回手,转身走向门口,“吃完晚餐。明天魔法部有个会议,我需要出席——别那副表情,你的朋友们都还活着,虽然不怎么...舒适。”
门关上后,哈利一拳砸在床柱上。他讨厌这种无力感,更讨厌自己注意到德拉科眼下淡淡的青黑,和比三个月前更加消瘦的脸颊。
—————————
潘西·帕金森站在德拉科的书房外,犹豫着是否要敲门。作为新政权最核心的成员之一,她享有直接面见黑魔王的特权——但今晚有些不同。
她深吸一口气,轻叩门扉。
“进来。”德拉科的声音透过厚重的橡木门传来。
书房内,德拉科坐在一张巨大的桃花心木书桌后,面前摊开着几卷古老的羊皮纸。壁炉的火光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成许多。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德拉科头也不抬地问。
潘西走近书桌,注意到桌上放着一个精致的银质酒壶——那是六年级时德拉科经常随身携带的。“关于明天的会议,我想确认几个细节。”
德拉科终于抬起头,灰眼睛里满是疲惫。“这种事可以明天早上再说。”
“还有...”潘西犹豫了一下,“我昨晚去地牢审讯那个傲罗时,路过波特的房间...”
德拉科的手指突然停在了羊皮纸上。
“我听到里面有声音,”潘西继续道,小心观察着德拉科的反应,“好像...是你在里面。”
空气瞬间凝固。德拉科缓缓站起身,魔杖不知何时已经握在手中。潘西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你看到了什么?”德拉科的声音轻柔得可怕。
“没、没有!”潘西急忙摇头,“我只是路过,听到声音...”
德拉科绕过书桌,一步步逼近潘西,直到她的后背贴上冰冷的石墙。“听着,帕金森,”他轻声说,魔杖尖端抵住她的下巴,“无论你以为你知道什么——忘掉它。如果我在任何人的嘴里听到关于这件事的一个音节...”
潘西从未见过这样的德拉科——不是那个在学校里傲慢自大的男孩,也不是在公众面前冷酷无情的黑魔王。此刻的他眼中燃烧着某种危险的东西,让她不寒而栗。
“我什么都不知道,”她迅速说,“我发誓。”
德拉科盯着她看了几秒,然后突然收回魔杖,转身走向窗边。“很好。明天早上七点,我要看到关于新教育法的完整提案。”
潘西知道这是逐客令。她快步走向门口,却在握住门把手时犹豫了。“德拉科...”她罕见地用了他的名字,“你确定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德拉科没有回头。“出去。”
当门关上后,德拉科从长袍内袋掏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两滴银色液体在舌尖。缓和剂的味道让他皱起眉头,但至少能让他的手停止颤抖。
—————————
哈利躺在床上,假装熟睡。窗外的月亮已经西沉,再过不久黎明就会到来。这成了他们之间奇怪的默契——白天,德拉科是冷酷的黑魔王,他是愤怒的囚徒;而夜晚...
门被轻轻推开,几乎无声。哈利保持着均匀的呼吸,听着那熟悉的脚步声接近床边。德拉科今晚的脚步比平时更轻,像是怕惊醒什么。
床垫微微下陷。哈利能闻到那股特殊的香气——昂贵的龙血墨水,黑湖边的冷雾,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青苹果味。德拉科小心翼翼地躺下,与哈利保持着几英寸的距离,仿佛害怕触碰。
但这种情况从未持续太久。几分钟后,哈利感觉到德拉科慢慢靠近,一个轻柔的触碰落在他的额头上——德拉科的指尖小心翼翼地抚过那道闪电形伤疤,动作轻得像是在触碰蝴蝶的翅膀。
然后是手臂,缓慢而犹豫地环过哈利的腰。德拉科将额头抵在哈利的后颈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浮木。
哈利几乎能听到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他应该推开德拉科,应该愤怒地质问这种荒谬的行为。但某种奇怪的感觉让他保持静止——也许是德拉科微微颤抖的手指,或是他呼吸中那微不可闻的哽咽。
“我知道你醒着,波特。”德拉科突然低声说,声音里没有白天的嘲讽,只有疲惫。
哈利睁开眼,但没有转身。“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德拉科的手臂僵了一下,但没有收回。“闭嘴,睡觉。”
“这说不通,”哈利继续道,声音比他预想的更轻,“你控制了大半个魔法界,把我关在这里,然后...晚上偷偷溜进来?梅林啊,马尔福,你到底——”
“我说闭嘴!”德拉科猛地收紧手臂,将哈利拉得更近。他的呼吸急促地打在哈利颈后,“就...就这一次,别问问题。就这一次。”
哈利沉默了。他能感觉到德拉科的心跳透过后背传来,快而不规则。奇怪的是,他并不感到害怕或厌恶,只有一种深深的困惑——关于德拉科,也关于自己为什么允许这一切发生。
当第一缕晨光透过窗帘时,德拉科如往常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床单上还留着他身体的余温,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青苹果香气。
哈利盯着天花板,手指无意识地抚过额头上被德拉科触碰过的地方。三个月来,伤疤第一次没有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