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姑娘——”陈玉楼撑伞追出两步，还欲再表谢意，却见张静山微一侧头，声音散在雨里，淡得听不出情绪：

“出口已稳，好自为之。”

说罢，她身形一晃，没入雨帘，几步便追上了鹧鸪哨一行。

陈玉楼愣在原地，扇面半开，终究只来得及冲那道远去的背影拱了拱手。

林间凹处，几块天然巨石围成浅洞，雨丝被枝叶隔得七零八落。

花灵正跪坐在老洋人身侧，咬唇撕开水靠，露出肩胛处被蜈蚣毒钩划开的血口。

药粉一撒，老洋人疼得直抽气，仍强撑着笑：“小伤，不碍事……”

“闭嘴。”花灵眼眶微红，手上动作却稳，快速洒药、包扎，又喂他服下解毒丸。

一抬头，正见张静山不疾不徐走来。

“常姐姐！”花灵唤了一声，嗓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颤，“老洋人毒已压住，可还需静养。”

张静山点头，目光落在鹧鸪哨染血的左臂，眉心几不可察地一蹙。

她没说什么，只从腰间解下一只小指长的银筒，抛给他。

鹧鸪哨抬手接过，指尖触到筒壁的冰凉，心底已猜到三分。

拔开筒塞，一片赤色薄鳞滑入掌心，鳞心一道细裂，像干涸的血痕，隐隐透火。

“凤凰胆。”张静山声音压得极低，仅容三人听见，“也就是雮尘珠，仅此一片。”

鹧鸪哨瞳孔骤缩，连日奔波的倦意在这一刻尽化作灼热：“这就是……雮尘珠？”

“凤凰胆”在鹧鸪哨掌心滚了一圈，火色映得他指节发红。

连日奔波的倦意、肩臂伤口的锐痛，在这一刻全被滚烫的狂喜冲淡。他几乎忘了呼吸，声音低哑而颤：“当真是……雮尘珠！”

老洋人一把撑地坐起，疼得咧嘴也挡不住眼里的光：“师兄，咱们……咱们有救了！”

花灵更是喜极而泣，泪珠滚过沾了药粉的脸颊，留下两道白痕。

她一把攥住张静山的袖口，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常姐姐，谢谢你！咱们搬山一脉的诅咒，终于可以解了！”

雨声似乎都远了，林间只剩三人急促的心跳。

张静山却神色淡淡，抬手将袖口从花灵指间抽出，嗓音冷得像雨夜的风：“高兴得太早。光有雮尘珠，解不了你们的毒。”

一句话，把刚刚腾起的狂喜瞬间按进冰水里。

鹧鸪哨指尖一僵，抬眸直视她：“什么意思？”

张静山任他们激动片刻，才抬手示意安静，声音低而稳，像在雨夜中凿出一条冷冽的线。

“雮尘珠只是钥匙，没有锁，钥匙便废。”

她抽出随身的匕首，在湿地上划出两道交叉的线，又在交点处各点一凹。

“钥匙要合用。”

“合用？”鹧鸪哨蹙眉，“还与何物合？”

“鬼母眼球。”张静山抬眼，眸色映着火把像寒星，“凤凰胆为阳钥，鬼母眼为阴钥。二者反向同置，才能锁死祭坛，切断虚数空间与现世的裂缝。献王墓里，我亲眼见过这座‘阴阳钥’的浮雕——缺一则祭坛不闭，诅咒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