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
那条已经无限趋近于死亡直线的光标，毫无征兆地、剧烈地向上猛地一跳！
“嘀……嘀……嘀……”
尖锐的警报声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虽然依旧缓慢、却重新变得规律而有力的心跳音。
那声音通过扩音器传出，在这死寂的机械坟场里，一下，一下，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
张真源脸上那骇人的青紫色，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褪去，重新恢复成失血过后的苍白。
危机，暂时解除了。
贺峻霖身体里最后一丝紧绷的弦，在心跳监测仪那规律的鸣响中，彻底断裂。
他整个人像是被釜底抽薪，顺着墙壁颓然滑落，瘫坐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
额头沁出的冷汗，已经结成了一层薄霜，此刻顺着脸颊轮廓滚落，滴在地板上，发出微不可闻的“嗒”声。
他剧烈地喘息，肺部像一个被撕裂后又勉强缝合的风箱，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四肢百骸，带来深入骨髓的疲乏。
这种虚弱，与先前任何一次异能耗尽都截然不同。
那是一种精神被碾碎，又被强行拼凑起来后，留下的、遍布裂痕的空洞感。
严浩翔也脱力般靠着身后的金属隔板，缓缓坐倒。
他这才感觉到，自己的作战服内衬，早已被冰冷的汗水彻底浸透，紧紧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粘腻的寒意。
他的视线，有些呆滞地落在地上那支小小的、透明的注射器空管上，又飘向旁边面色苍白，连嘴唇都毫无血色的贺峻霖。
喉结滚动了几下，似乎有千言万语堵塞在那里，最终只是挤出了一句沙哑到几乎听不清的音节。
贺峻霖“……谢了。”
林念姬没有回应这迟来的道谢，她沉默地将医疗箱内散落的物品一一归位，动作精准而机械，仿佛在执行一道预设程序。
合上箱盖，她蹲下身，用两根手指拾起那枚被掰断瓶颈的安瓿瓶。
透明的玻璃碎片，在应急灯的照射下，折射出一点冰冷又纯粹的光。
她凝视着那点光，许久，才用一种近乎耳语的音量，轻声开口。
那声音很轻，却像一枚投入死水中的石子，在另外两人心中激起层层叠叠的涟漪。
林念姬“系统给了我们翱翔天际的羽翼。”
林念姬“我们却因此，差点忘了自己最初，是如何用双脚在大地上行走的。”
这句话，如同一记无声的重锤，狠狠砸在贺峻霖与严浩翔的心上。
是啊。
他们沉浸在异能带来的、近乎神迹的强大之中太久了。
久到，几乎快要遗忘了自己真正的名字。
退役特种兵，战略分析师，格斗冠军，军医，特工，黑客，侦查员，心理专家……
这才是他们。
这才是他们这支队伍，被那个高高在上的系统，从亿万人类中挑选出来的，真正的理由。
异能，或许从来都不是恩赐。
它可能是一件华美而沉重的外衣，也可能……是一副精心打造的枷锁。
而现在，当这枷锁因为意外而暂时失效时，他们才在悬崖边缘，被迫重新握住了那些被自己遗忘在角落的、锈迹斑斑却无比可靠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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