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形成了一场真正意义上的金属风暴。
它们尖啸着，撕裂稀薄的空气，密集到仿佛要在他们七人所立足的这片狭小雪地上，构建出一座由死亡构成的牢笼。
雪面被狂暴的弹雨瞬间凿开，无数白色的雪沫与黑色的冻土混合着，冲天而起，形成一道道肮脏的，不断生灭的尘浪。
流弹撞击在他们唯一的掩体——那块嶙峋的岩石上，迸溅出大片大片刺目火星，那声音像是巨人的指甲在粗暴刮擦着黑板。
还有数发，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沉闷如重锤砸在湿肉上的“噗噗”闷响，结结实实，全部钻进了严浩翔那山峦般宽厚坚实的脊背。
他魁梧的身躯，在那股纯粹到不讲道理的巨大动能下，剧烈一颤，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一个踉跄。
脚下厚实的积雪，被他沉重的战靴，踩踏出一个更深、更狼狈的凹坑。
军用级的战术防弹背心，内置的陶瓷插板在第一发子弹命中时便已碎裂，却依旧忠诚地挡住了弹头的侵彻。
但它挡不住。
挡不住那股仿佛要将他五脏六腑都从胸腔里挤压出去，将每一根肋骨都震出细密裂纹的，蛮横冲击力。
一股浓郁的，混杂着铁锈与肺泡破裂后独特腥气的温热液体，猛地从他喉咙深处，不受控制地翻涌而上。
他却只是将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牙龈几乎渗出血来，硬生生将那口逆血，连同着一声已在胸膛里酝酿成型，即将喷薄而出的，属于受伤野兽的狂怒咆哮，一并咽了回去。
他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滞，反而以一种近乎偏执的姿态，将背上那具暂时失去意识的躯体，向着自己的怀里，又狠狠收紧了一分。
仿佛要将那个人，嵌入自己的骨血。
他用自己的血肉，自己的筋骨，为身后的张真源，扛下了这一场足以将钢铁都撕碎的，死亡暴雨的洗礼。
马嘉祺“……反击。”
马嘉祺的声音，终于在这片被枪火与死亡填满的频道内，重新响起。
那声音里剥离了所有情绪，听不出愤怒，也寻不到惊惶，像一截刚刚从极地冰河深处，打捞上来的，锈蚀的铁轨。
冰冷，坚硬，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
他的身体，早在第一颗声波弹在头顶引爆的那个瞬间，便已经做出了反应。
那并非源于他预知危险的异能。
那是一种早已凌驾于思维，超越了神经反应速度，由无数次生死一线间锤炼出的，铭刻在骨髓深处的，战斗本能。
他甚至没有浪费零点一秒去寻找更安全的掩体。
他只是以一个近乎完美的，任何军事教材都无法挑剔的战术卧射姿态，整个人与脚下冰冷的雪地，彻底融为一体，将自己的受弹面，缩减到了极致。
手中那支冰冷的突击步枪，此刻仿佛不再是外物，而是他手臂最忠诚、最致命的延伸。
没有抬眼去贴近瞄准镜。
在那一刹那，他微微眯起的双眼，就是这片苍茫雪原上，最精密，最冷酷的，校准仪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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