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令人牙酸的、仿佛要将牙齿都彻底咬碎的研磨声,也,停止了。
他那双因为痛苦而紧闭的眼睛,终于放松下来。
他,终于,陷入了一片,被药物强行制造出来的,深沉的,无梦的,黑暗的庇护之中。
贺峻霖面无表情地,将那根已经空了的针管,拔了出来。
他看着针尖上,沾着的那一滴,属于刘耀文的,鲜红的,温热的,血液。
在柔和的光线下,那滴血,像一颗,破碎的,红宝石。
他的手,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了起来。
他刚刚,又一次,违背了自己作为医生的誓言。
他刚刚,又一次,污染了自己这双本该用来救赎的手。
也就在这时。
【庇护所安全占领倒计时:28小时41分09秒。】
角落里,那块被遗弃的战术平板上,那串血红色的数字,无情地,跳动了一下。
它像一只冷漠的眼睛,漠然注视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它在提醒着他们,这场名为“等待”的,漫长而绝望的酷刑,已经,过去了,整整两个小时。
突然。
嘶——
一声轻微的,液压杆泄气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凝固的死寂。
那声音,来自庇护所中央。
那两具,如同白色石棺般,静静矗立的,低温休眠舱。
紧接着,是第二声。
嘶——
舱门与舱体之间那严丝合缝的接口处,亮起了柔和的绿色指示灯。
一道道精密的卡榫,在机械传动下,缓缓解锁。
舱门,向着两侧,无声地,滑开了。
白色的、冰冷的雾气,从舱内,争先恐后地,涌出。
它们像是被囚禁了许久的,亡魂。
庇护所内,那片由谎言与绝望共同构筑的、粘稠的空气。
在那一瞬间,仿佛,被彻底凝固了。
丁程鑫的身体,僵在了原地。
贺峻霖那双颤抖的手,也,停下了。
他们两人,像两具被按下了暂停键的木偶,同时,缓缓地,抬起了头。
他们的目光,越过那弥漫的白色冷雾,投向了那开启的舱门。
在朦胧的雾气中,两道身影,缓缓地,坐了起来。
马嘉祺。
与,严浩翔。
他们,醒了。
那两声液压杆泄气的轻响,突兀地划破了庇护所内凝滞的死寂。
这声音并不大,却带着一种金属特有的、冰冷刺骨的穿透力。
它就是那样精准地,毫无阻碍地,穿过了丁程鑫与贺峻霖的耳膜。
像两股极细的、刚刚从绝对零度的液氮中抽离的低温气流,直接冲刷着他们已然绷紧的听觉神经。
庇护所内,那片由谎言的余味、绝望的沉淀、血腥的铁锈味与未散的硝烟共同交织成的,几乎能让人窒息的粘稠空气。
就在那泄气声响起的瞬间,被彻底冻结了。
仿佛物理定律在这一刻失效,空气中的每一个分子都停止了无规则的运动。
时间的流速,似乎被一只无形而强大的手,以不容抗拒的姿态,强行拨向了最慢的那一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