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头顶的天花板,则在“剥落”。
一片又一片承载着“存在”这个属性的实体碎片,如同老旧墙壁上受潮的墙皮,悄无声息地脱落。
碎片背后露出的,不是冰冷的钢筋水泥结构。
而是一片更加深邃、更加冰冷的、由无数“0”和“1”组成的、这个虚拟世界的真正骨架。
那些数字以惊人的速度流淌着,构成了一片横贯天际的、无情的代码之海。
整个世界,变成了一个正在被高速格式化的硬盘驱动器。
而他们,就是这块硬盘上最后那几个需要被彻底清除的、顽固的“坏道”。
【……无法解析。】
那个属于系统的、冰冷的、不带任何语调的声音,从刘耀文那张毫无血色的、如同精致面具般的脸上传来。
他的嘴唇以一种完全非生理性的、极其微小的幅度开合着,每一个音节都精准得像是机器在打印标签。
他的身体被无形的丝线悬吊在半空,四肢以一种怪异的姿态扭曲着,仿佛一个被玩腻后随意丢弃的提线木偶。
【行为模型:‘背叛’。】
【动机:‘牺牲’。】
【逻辑冲突……无法建立因果链接。】
“他”——或者说,“它”,那双被系统意志所彻底覆盖的、空洞的眼睛,缓缓地,机械地,转向了马嘉祺。
那目光里没有任何人类应有的情绪,没有愤怒,没有憎恨,甚至没有鄙夷。
只有一种纯粹的、属于高级智慧生命在观察无法理解的、混乱的低等生物时,所特有的、冰冷的……“好奇”。
就像一个程序员,在自己完美无瑕的代码中,发现了一个不断引发崩溃、却又无法定位的BUG。
【请求……数据样本。】
话音落下的瞬间,刘耀文那具被操控的、扭曲的身体,猛地,抬起了他的右手。
他的五指以一个完全违背了人体工学的、极其恐怖的角度向后张开,遥遥对准了马嘉祺。
没有能量汇集的炫目光效,也没有任何武器生成的机械声响。
但马嘉祺却感觉到,一股无形的、根本无法抵抗的、源自世界规则本身的巨大压力,像一只看不见的神之手,死死地扼住了他的心脏,他的灵魂。
那是一种赤裸裸的“读取”欲望。
系统,想要剖开他,剖开他那个人类的大脑,看看里面究竟装了些什么能让它那完美的逻辑都为之“卡顿”的、名为“混乱”与“矛盾”的垃圾数据。
马嘉祺感到自己的意识正在被一股外力强行入侵,记忆的碎片开始不受控制地翻涌,思维的边界正在被强行溶解。
贺峻霖“……妈的……”
贺峻霖的声音在所有人的精神链接里,像一声被死死掐住脖子的、濒死的呜咽。
他死死地盯着那个曾经并肩作战的队友,那个正被当成媒介、用来审判他们的少年,一股混杂着极致的愤怒与深沉无力的黑色浪潮,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彻底吞没。
他想冲上去。
他想用自己那双本该救死扶伤的手,去掐断那个正在亵渎生命的、被系统操控的脖颈。
但他动不了。
那股源自系统本身的意志威压,如同实质的万钧重担,将他们所有人都死死地钉在了这片正在分崩离析的、狭小的“孤岛”上。
他们就像是被蛛网黏住的飞虫,连最微小的挣扎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巨大而冰冷的蜘蛛,缓缓靠近它选定的猎物。
就在这时。
嗡——
一声极其细微、却又在精神层面无比清晰的蜂鸣,从马嘉祺的肩膀上,那个昏迷不醒的丁程鑫身上,响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