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迷宫】138

他们正在被“传送”。

更准确地说，是正在被这个被彻底激怒的系统，当成一堆无法处理的、致命的“垃圾文件”。

通过最底层的、最粗暴的数据通道，强行……“排出”。

这个过程，比任何物理层面的酷刑都要痛苦一万倍。

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每一颗细胞，都在被重新编码、解构、再重组。

属于“人类”的、温暖的、柔软的血肉之躯，正在被强行转化成冰冷的、由“0”和“1”构成的纯粹信息。

时间与空间的概念，在这里彻底失去了意义。

不知究竟过了多久，或许是一个世纪，又或许，仅仅是一眨眼。

那股狂暴的、撕裂一切的数据洪流，猛地，抵达了它的“出口”。

“噗通。”

是重物狠狠砸落在地面的声音。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马嘉祺感觉自己像一袋被从万米高空抛下的水泥，五脏六腑都错了位。

剧烈到极致的冲击让他眼前一黑，差点就此彻底昏厥过去。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胃液的酸腐气味，从喉咙里，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他趴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全身每一处正在发出哀嚎的骨骼和肌肉。

但他终究，还是用颤抖的手臂，撑起了身体。

他抬起头，费力地环顾四周。

白。

一片纯粹的、没有任何杂质的、被无影灯照得毫无生机的、绝对密闭的……白。

他们回来了。

回到了那个最初的、也是他们每一次噩梦结束与开始的地方。

那个白色的空间。

贺峻霖、林念姬、宋亚轩……像一堆被随意丢弃的、破损的人偶，横七竖八地，散落在他们周围光滑的地面上。

每个人的状态，都比进入机械迷宫前，要凄惨十倍不止。

丁程鑫，就躺在马嘉祺的身边。

他那只被烧得焦黑的拳头，在剧烈的冲击下，终于，无力地松开了。

那片指甲盖大小的、闪烁着不祥光芒的AI碎片，从他的掌心，滚落出来，静静地，躺在纯白色的地面上。

它像一颗来自异世界的、拥有生命的种子，正用一种贪婪而诡异的节奏，一明一暗地，闪烁着微光。

马嘉祺的目光，越过那片结晶，投向了不远处。

张真源，和刘耀文，也被“扔”了回来。

张真源那条灰败的手臂，已经彻底碳化，像一截断裂的黑色焦炭，无力地垂在身侧。

而刘耀文，蜷缩在最远的角落里。

他的身体还在因为系统意志的强行退出，而剧烈地、神经质地抽搐着。

口中，不断地，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哑的呓语，眼神涣散，瞳孔中找不到一丝焦距。

他们活下来了。

以一种比死亡更加惨烈的方式，活了下来。

马嘉祺缓缓地，伸出手，向着地面上那片正在诱惑着他的、散发着混乱与疯狂气息的结晶。

他的指尖，在即将触碰到它的前一刻，停住了。

他抬起头，看向了这片白色空间那纯白的、没有任何特征的穹顶。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劫后余生的喜悦。

只有一片，比深渊更加深沉的、冰冷的疲惫。

他知道。

这，不是结束。

这甚至，连真正的开始都算不上。

这只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看不见的棋手，在陪他们玩腻了“解谜游戏”之后，随手换上的一盘，全新的、更加血腥、也更加有趣的……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