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迷宫】142

刘耀文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上那些被马嘉祺一脚踹出的，碎裂的骨骼，在无形的力量下被强行复位，接续。

那种骨骼摩擦，强行对位的酸麻感，比受伤时更加清晰，也更加屈辱。

甚至连最细微的骨裂纹路，都被修复得完美如初。

他身上的伤，正在被“删除”。

那些剧烈的疼痛，正在被“抹除”。

但那些伤口所带来的记忆，那份被最信任的人从背后攻击的冰冷与震惊，却被烙印得更深了。

身体的治愈，反而加剧了灵魂的创伤。

他们每一个人，都像是被随意丢弃，又被随意捡回的玩具。

坏了，就被修好。

脏了，就被擦净。

至于玩具本身是否愿意，根本不重要。

当最后一道光芒缓缓敛去，这片空间又恢复了最初的纯白与死寂。

所有人的身体，都恢复到了进入机械迷宫前的最佳状态。

体力。

精神力。

生命体征。

系统面板上的一切数据，都完美得无可挑剔。

但那股压抑在胸口的，几乎要让人窒息的沉重感，却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加浓烈。

身体越是完美，就越能反衬出精神的残破。

【强制退出已完成。】

那个冰冷的，不带任何情绪的系统播报声，在这片死寂的空间里，清晰地响起。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锥，扎进所有人的耳朵。

【‘机械迷宫’世界攻略失败。】

失败。

这个词砸下来，让丁程鑫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本轮次无评分，无积分，无奖励。】

他们付出的一切，都化为了零。

【禁赛惩罚……豁免。】

最后那句“豁免”，轻飘飘的，却比任何惩罚都更具侮辱性。

它听起来，不像是一种规则之下的宽恕。

更像是一种……施舍。

像那个高高在上的棋手，在欣赏完一场足够血腥，足够有趣的厮杀之后。

对自己还想继续玩下去的，已经残破不堪的棋子，所表现出的，最后一点居高临下的“仁慈”。

“你们还不够格被惩罚。”

“你们的失败，本身就很有趣。”

“继续。”

那声音里，似乎带着这样的潜台词。

贺峻霖“……你那一脚。”

一个沙哑的，压抑着极致怒火的，仿佛是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的声音，终于打破了这令人发疯的寂静。

是贺峻霖。

他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那张总是带着温和与冷静的，属于医生的脸，此刻，因为肌肉的极度紧绷而显得有些扭曲。

他常年握着手术刀的手，此刻正紧紧地攥成拳，指甲因为用力而深深陷入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他的目光，像两把淬了毒的手术刀，死死地，剜在依旧跪坐在地上的，马嘉祺的身上。

贺峻霖“为什么。”

他没有歇斯底里地质问。

他也没有咆哮。

他只是用一种近乎于耳语的，却比任何咆哮都更具重量的音量，问出了这句话。

这三个字里，包含了太多的东西。

有不解，有愤怒，有背叛感，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

他恐惧于马嘉祺在那一瞬间所展现出的，那种绝对的，非人的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