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这个问题。雨声渐小，远处传来几声犬吠。

"我曾经是个冠军。"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在欧洲的地下拳击圈，我赢了三十七场连胜。人们叫我'贝尔格莱德的野狼'。"

他拉起左袖，露出那个被激光处理过的纹身："这是我最辉煌时的标志。我有钱，有名气，有粉丝...我以为那会持续下去。"

他的目光变得遥远："然后我认识了一个女人，她让我相信我可以有不同的生活。我们有了孩子，一个美丽的小女孩。我答应她，再赢一场比赛就退役，我们一起搬到海边生活。"

伊万停下来，猛灌了一口啤酒。

"那场比赛的对手很强，但我本可以赢。问题是，有人下了很大的赌注，希望我输。经纪人告诉我，如果我在第六回合倒下，可以得到双倍的出场费。"

"你接受了吗？"我忍不住问。

"不。"他摇头，"我拒绝了。我想光明正大地赢下最后一场比赛，然后离开那个世界。但我不知道的是，他们已经和裁判、我的角落团队都打好了招呼。在第五回合，我的水被下了药。"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啤酒瓶："我输了，很难看地输了。被对手打得满地找牙。但更糟的是，有人把我的家庭信息卖给了赌输钱的人。他们...找到了我的女人和孩子。"

伊万的声音哽咽了。他没有继续讲下去，但我能从他的眼神中读出那个悲剧的结局。

"我杀了那些人，但为时已晚。警察和黑帮同时在找我。我不得不逃离，藏在货船上来到亚洲。从此以后，我只能用不同的名字，在不同的地方短暂停留，教一些搏击课程换取生活费用。"

雨已经停了，夜色中的训练基地显得格外寂静。

"我已经逃了六年了。"他望着远处的黑暗，"有时候我想，也许是时候停下来了。"

"如果你投降，他们会怎么样？"我问。

"监狱，或者死亡。"他耸耸肩，"在我的世界，没有中间道路。"

"那你为什么还要教我们？为什么不躲得远远的？"

伊万看着我，突然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因为这是我唯一会做的事。也许通过教导你们，我能赎回一些东西。告诉你们这个世界的真相，让你们做好准备。"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记住，小子，无论你为什么踏入这条路，都要清楚地知道代价是什么。一旦开始，很难全身而退。"

那天晚上的谈话深深刻在我的记忆里。此后的训练中，我总能在伊万严厉的教导背后看到一丝隐藏的关切，仿佛他在用自己的方式试图阻止我们重蹈他的覆辙。

当然，基地里不止有我和伊万这样的人。还有许多像我们一样，被各种原因推到这条路上的人。

"拐子"就是其中之一。

没人知道他的真名，大家都叫他拐子，因为他的右腿从膝盖以下缺失了，走路要靠拐杖。但这丝毫不影响他成为基地里最凶狠的拳手之一。事实上，他的特殊情况反而让他发展出了一套独特的作战方式——他的上肢力量惊人，而单腿站立反而让他的重心更稳定，难以被击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