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在鎏金蟠龙烛台上爆了个灯花,沈清澜垂落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阴影。萧景翊的指尖还停在他耳畔,东珠耳珰坠得耳垂发烫,方才被珍珠项链划破的伤痕突突跳着疼。
"陛下..."他稍稍偏头,嫁衣领口镶的珍珠便擦过帝王手背。袖中《女诫》残页窸窣作响,被汗水浸湿的边角黏在腕间红绳上。
萧景翊忽然扣住他后颈,龙涎香混着松烟墨的气息压下来。"爱妃的《广陵散》..."玄色广袖扫过琴案,露出半截被茶汤晕染的曲谱,"朕想听。"
沈清澜喉结在珍珠项圈下滚动。今早撕碎的琴谱残片正在嫁衣夹层里,被金簪戳破的窟窿边缘还沾着凤仙花汁。殿角铜漏滴答声里,他瞥见皇帝腰间玉佩的穗子——正缠着半根断弦。
"臣妾指伤未愈。"抬起的手腕恰到好处露出绳索勒痕,染红的指甲盖住掌心结痂的伤口。窗边青铜仙鹤灯突然暗了一瞬,他借着整理鬓发的动作,将袖中纸页往深处塞了塞。
帝王低笑震得胸口发麻。萧景翊突然拽过他手腕,拇指按在脉搏处:"朕记得..."另一只手掀开琴谱被茶渍晕开的那页,"这里本该是《凤求凰》。"
沈清澜后背撞上琴案。七弦琴震颤的余韵里,他看见皇帝指尖沾着朱砂——正是今早礼部送来合婚帖用的印泥。窗外更鼓闷响,三只夜蛾扑向烛火,在帝王肩头投下晃动的阴影。
"陛下明鉴。"他忽然抽出发间金簪,青丝如瀑泻落时,簪尖正对着自己咽喉,"臣妾..."
急报声撞碎满室凝滞。羽林卫铠甲碰撞声由远及近,萧景翊皱眉松开钳制。沈清澜趁机将残页塞进琴案缝隙,碎纸边缘露出的"子嗣"二字被百褶裙摆扫过。
"北境八百里加急!"殿门轰然洞开,穿堂风卷着沙尘味扑灭半数烛火。兵部尚书跪在珠帘外,手中塘报沾着可疑的暗红。
萧景翊转身时,玉佩穗子勾住了沈清澜的珍珠项链。断裂的珠串噼里啪啦砸在地上,有一颗滚到兵部尚书膝前,被血渍染成淡粉。
"爱妃且候着。"帝王解下玄色外袍扔过来,衣领内绣的龙纹在烛光下若隐若现。沈清澜低头系衣带的功夫,听见皇帝对羽林卫的耳语里混着"沈尚书"三字。
更漏显示亥时初刻他赤足踩过满地珍珠来到琴案前。被茶水泡软的纸页一碰就碎,唯有《女诫》残片上"夫为妻纲"四个字清晰可辨。窗外忽然传来环佩叮当,贵妃带着醒酒汤的甜香已到廊下。
沈清澜抓起案上鎏金剪,对准自己小指:"姐姐逃婚那夜..."剪刀寒光映出他眼底血丝,"用的也是这把。"心下暗想,真是荒唐啊,这是真的吗?是梦吧,梦,醒了就好了……
初冬微凉的风迎面拂过,从指尖凉到心底。我打了个寒战,风刮在我的脸上,有点疼,原来失落的心中又添了丝丝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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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1010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