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看到周围人眼中闪过的惊愕、鄙夷与玩味,听到窃窃私语像针一样扎进耳朵。
她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样一定狼狈不堪,丑态毕露。
虞欢的目的,达到了。
她下意识地在人群中搜寻,却找不到那两个熟悉的身影。
郭城宇不在,池骋也不在,没有人会相信她此刻的失控是被设计的,更没有人会站出来替她解围。
在这片嘲讽与看戏的目光里,她像个被剥光了衣服的囚徒,连最后一丝体面都被撕碎。
晚宴之后,虞家彻底变了天。
曾经对她还算客气的族人,看她的眼神只剩下毫不掩饰的轻蔑,仿佛她是什么见不得人的污点。
她手中的所有权力被迅速收回,一股脑全塞给了虞欢,那个踩着她的狼狈上位的长子。
而虞欢,却端着一副“好心”的面孔,亲自带着她去了精神病院。
所谓的“治疗”,不过是更残酷的折磨。
她被扔进密闭的黑暗房间,冰冷的电极片贴在皮肤上,电流穿过身体的瞬间,剧痛与恐惧像藤蔓一样缠住她的喉咙。
每一次电击都让她浑身抽搐,在无边的黑暗里,连尖叫都显得那么无力。
接下来的四年,成了虞赐生命里最深的噩梦。
虞欢把积压多年的怨恨全部倾泻在她身上,每天变着法地折磨。
有时是延长电击的时间,有时是在黑暗里锁上更久,有时甚至让护工故意在她面前提起那些不堪的过往,看着她在恐惧中蜷缩成一团。
她在暗无天日的房间里数着日子,数着自己一点点剥落的尊严,数着骨头被痛苦啃噬的声响。
好几次,她望着天花板上模糊的水渍,萌生了一了百了的念头。
可虞家的医生总能精准地救回她,他们要的从不是她的命,而是让她活着,清醒地承受每一分苦楚,活成一个永远不会反抗的影子。
四年,一千四百多个日夜。
当虞赐终于被从那个地狱里拖出来时,脑子里一片空白,过去的一切都成了破碎的迷雾。
可那些刻进骨子里的恐惧没走。
她怕黑,怕密闭的空间,哪怕只是走进电梯,都会浑身发抖,冷汗涔涔。
虞家觉得她彻底没了利用价值,留在家里只会惹人笑话,丢了家族的脸面。
于是对外宣称,虞赐因“品行不端”,自愿离开虞家,从此与家族再无瓜葛。
回忆的碎片在此刻戛然而止。
虞赐低头看着面前那碗热气腾腾的汤,奶白色的汤汁里浮着几片鲜嫩的菜叶,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的视线。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酸涩与苦涩交织着涌上来,烫得她眼眶发疼。
那些被遗忘的痛苦或许没了具体的形状,却化作了此刻碗中散不去的余温,沉甸甸地压在心底。
病房里的消毒水味还没散尽,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床单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虞赐躺在病床上,输液管里的液体正一滴滴往下落,像在数着时间的节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