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于是他只能把动作放得轻之又轻,像捧着一件易碎的瓷器,小心翼翼地将人圈进怀里。
手臂收紧的力道都反复斟酌着,生怕重一分会惹得对方更抗拒,轻一分又护不住这具摇摇欲坠的身子。
虞赐埋在他颈窝的脸忽然绷紧,下一秒,牙关便狠狠咬了下去。
那力道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像是要在郭城宇的肩膀上烙下一道永不褪色的印记,又像是把积压了四年的委屈、怨恨、不甘,全化作了这一口尖锐的疼。
郭城宇闷哼一声,却没动,只是把环着他后背的手收得更紧了些,任由那细密的痛感从肩膀蔓延开来,变成心里一声无声的叹息。
这样的画面无不是在刺痛池骋的双眼。
虞赐颤抖的肩膀,郭城宇隐忍的侧脸,还有那道清晰可见的咬痕,像一根针狠狠扎进他眼里。
可他没有资格在这里争风吃醋。
四年前虞赐最需要人陪的时候,他在哪里?
当时的他憋着一口气,还在想六年前的火灾,是他没有去参加那场宴会,是他间接的让虞赐受了四年的痛苦。
如今这局面,他确实连说句话的资格都没有。
池骋闭了闭眼,轻轻带上门,转身在走廊的长椅上坐下,背影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落寞。
一直躲在他外套口袋里的小醋包似乎察觉到了主人的低落,这才怯生生地探出小脑袋,冰冰凉凉的脸颊蹭了蹭池骋的下巴。
池骋垂眸看着那对湿漉漉的圆眼睛,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抬手轻轻摸了摸它的头。
病房里,虞赐的牙渐渐松了。
咬到后来,力道里的狠劲慢慢变成了犹豫,她其实怕极了,怕真的咬伤他,怕这一点点失控的报复都会让彼此的距离更远。
最后那点力气耗尽,她只能无力地靠在郭城宇的肩膀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他的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哭声从压抑的呜咽变成抽噎,到最后连哭的力气都没了,只剩下肩膀一抽一抽地动。
郭城宇就那么抱着她,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另一只手抚顺她凌乱的头发。
郭城宇“对不起,阿鱼,是我错了。”
他的声音放得很低,带着浓浓的悔意,
郭城宇“当年不该出国,不该让你等那么久,不该……”
后面的话被他咽了回去,只反复重复着“是我错了”,像是要把这四年的空白都用道歉填满。
可他又有什么错呢?
当年出国是被人误导,回国后找不到虞赐,是池骋故意藏起了消息。
他从头到尾都像个被蒙在鼓里的棋子,被别人的算计推着走,却偏偏要把所有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
郭城宇低头看着怀里渐渐平静下来的人,心里比谁都清楚。
这些话,他说给自己听,是求个心安,说给虞赐听,是想让她心里那根紧绷的弦,能稍微松一松。
只要她能好受点,这点“错”,他认了也无妨。
